曲安溪尚未進門,就聞到一股特別的味道。
謝韞房間的門因為之前經常拉動,換了門框之後,那有些薄的門窗紙,陽光透進來就距離地稍微近些就可以朦朧地看到裏麵。
“啪!”
像是東西落地的聲音,配上這股特殊的刺鼻的味道,曲安溪幾乎已經斷定裏麵發生了什麼。
“謝韞。”
曲安溪直接推開門,看到的就是謝韞膝蓋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跡,和掉在地上的擦藥瓶子。
謝韞眼神裏的錯愕,讓曲安溪稍微慫了口氣,她急匆匆地走過來,將手裏的書放到一旁,非常認真且嚴肅地問:“陛下讓你跪了什麼,才會傷成這樣?”
謝韞看著她那不似假的關心的眼神,過了半晌,才道:“母妃墓前,我應該做的。”
謝韞的腿很細,也很白,被寬大的衣袍遮住,看上去和人一樣瘦弱無力。
曲安溪這麼□□裸的目光,就算是謝韞也忍不住想要把腿收回去。
“別動。我給你上藥。”曲安溪的手很強硬,這會兒她還要仗著自己健康的身體的好處,跌打藥的味道刺鼻,曲安溪一點點地給謝韞抹上。
“今日去宮裏,在馬車裏被打斷的問話,如今你也不是被遺留在宮外的皇子了,陛下把你我召過去,就是想要告訴大家,曲家已經站在了你的身後。”曲安溪邊抹邊說,明明也是一雙大家閨秀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處理起這些傷口來卻異常的熟練。
“你受過傷?”謝韞第一次主動和她搭話。
“受過阿,看不出來吧,外界對我的傳聞那麼差,是隔絕了臨芳府了?”曲安溪抹完之後,就將謝韞的衣服理好。
“這幾天你就不要做什麼劇烈的運動了,不過回來的時候,你臉色那麼差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嗎?為什麼不表現出來?”
曲安溪不解,雖然謝韞對情感認知比較模糊,但他也不是一個完全不懂人情的人,尤其是對他的父皇,在這會兒謝修執需要他的存在去擋住其他兒子的時候,像這些小的要求理應不會拒絕。
“謝謝。”謝韞抬頭看著她,少年的目光澄澈又漂亮,曲安溪幾乎不能直視,內心不禁吐槽,這真的是反派嗎?
“謝什麼?”曲安溪忍住自己想要伸手摸頭的動作,現在的反派實在是……
說起這個,曲安溪忽然靈光一現道:“如果你想要謝我的話,不如學習吧?”
謝韞沉默,“為什麼要學習?”
曲安溪揚起笑臉循循善誘道:“現在的我們屬於風口浪尖之上了,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雖然你是皇子,我是首輔二小姐,但咱們現在都孤立無援,隻有發奮圖強,才能保護自己。”
謝韞眼神微閃,隨口說道:“嗯,那你好好學習。”
曲安溪:?你不對勁!
“殿下,晚飯的時間到了,老奴給您送進去吧?”孫嬤嬤敲著問道。
謝韞剛要開口就被曲安溪攔下,“東西放著我來,順便再來一雙碗筷。”
孫嬤嬤有些意外,沒有想到曲安溪也會在裏麵,臉色有些晦澀,然後笑道:“是老奴考慮不周了,這就去叫人多添雙碗筷。”
孫嬤嬤走後,屋子裏又恢複了安靜。
曲安溪十分殷切地看著謝韞,道:“阿韞,你該明白的,我不想死,可我也舍不得你死。咱們都應該好好的活著。”
謝韞嘴唇微微一動,舍不得麼?
“安溪。”
曲安溪有些意外謝韞會直接叫她後兩個字。
“什麼?”
謝韞抿唇道:“我認識的字不多,你念給我聽吧。”
“好!”
有的時候,曲安溪是真的不想烏鴉嘴,昨夜強行留在謝韞的屋子裏給她念了一個晚上的書,謝韞倒是越聽越興奮,她那是嘴皮子都磨破了,一早上起來,聲音還是啞的。
臉色看上去也格外的憔悴,相反的,同樣是熬了一個晚上的謝韞反倒是神采奕奕。
小桃帶著擔憂的臉色看著仿佛八百年沒睡覺的曲安溪,“小姐……您真的沒事嗎?我聽附近的下人說小姐您叫了一個晚上?”
一旁收拾屋子的孫嬤嬤還一臉意味深長地說,“不愧是七殿下……倒是可憐了二小姐。”
小桃聽著這話更是嚇得抓緊了曲安溪的胳膊,“小姐……您……”
“我要水,幹死了……”曲安溪這會兒都懶得反駁她們。
小桃聽了立刻就去倒水,跑的飛快,曲安溪還看到了她耳垂的微紅。
曲安溪:“……”
不過昨晚的努力也不算白費,謝韞就像是自帶學習光環,她讀一句,謝韞就能反應一句。一整本《列傳》,一個晚上,曲安溪沒有消化吸收,謝韞倒是清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