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第3章(1 / 3)

長安正是桃花綻紅,柳枝垂綠。細雨紛紛多日,天氣好不容易轉晴。

那天姬曇音出門買墨,至於為何是親自出門而不是由丫鬟代勞,因為那家掌櫃的慣會甩些小手段,和買家幾句對話,判斷出買家不識貨,便玩起濫竽充數的把戲。春蘭有兩次指明要買玄元墨,拿到手的卻是鬆煙墨。

買完玄元墨,她正準備離開,卻見店家對另一位客人玩起了同樣的把戲,於是上前點破。那客人氣極,對著掌櫃的破口怒斥:“你這店家真是膽大包天,知道我們主子是誰嗎?安國公世子,咱們老太爺是太後嫡親的兄長。”

過路的人紛紛看過來。店家趕緊賠禮,隻想快些息事寧人,卻不料客人口中的安國公世子就在附近,聞聲走進了店:“居安,怎麼回事?”

叫居安的人說:“掌櫃的掛羊頭、賣狗肉。要不是這位小姐熱心指出,咱們就要吃了啞巴虧。”

安國公世子便看過來,姬曇音人已經到了店外,對著安國公世子揖了個禮就離開了,一句話也沒和對方說。

不久就有了安國公世子放話要娶姬禦史女兒的傳言。姬曇音聽說這消息時,長安已經傳得是沸沸揚揚了,她也不知道遠在揚州的叔父夫婦又是怎麼聽到這些流言的。

就算安國公世子真的說過這樣的話,在姬曇音看來,也不過是個玩笑罷了。或許是知道她和杜麒澤有婚約,安國公世子說要娶她隻是為了羞辱杜麒澤而已,因為安國公世子和杜麒澤有點過節,他正是那群世家子弟裏,帶頭羞辱杜麒澤出身的。

蔣氏最後那一番話讓姬仝仁沉思了很久。老一輩的約定,值幾個錢?

不得不承認,大哥的女兒貌美且知書達禮,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若是仰慕“濟塵”字畫的淮左小郡王見了她人、知道她就是濟塵,請旨要她做郡王妃也不是不可能——

可正如夫人蔣氏所說,大哥姬仝輔信守老一輩承諾,不把那上趕著要當女婿的安國公府世子放在眼裏,肯定也不會將淮左小郡王放在眼裏,往後就是東宮太子看上了渺渺,恐怕大哥寧可斷頭,也不會要太子作女婿。

姬仝仁不敢隨意幹擾兄長的家事。心道:我好生替大哥招待杜女婿,隻要侄女兒回饋一幅字,我拿來幫薛長史應付淮左小郡王,不是什麼……過分的事吧。

算起來,杜麒澤一行人明日就該到揚州南的瓜洲渡口了。

揚州一城二池,姬氏這座百年老宅坐落在觀音山以北的子城,觀音山以南,是羅城。杜麒澤一行人抵達渡口後,需由羅城入子城。

不巧的是,前一陣子,子城和羅城之間的城牆被一場春雷劈倒了,正在重新修築,從羅城往子城的近路過不去了,隻能繞去觀音山腳下那條遠道。

姬仝仁怕這位探花女婿找不著來府裏的路,又念著他親爹杜江鱗如今是正三品太子詹事,不敢怠慢,吩咐兒子姬淙明日上瓜洲渡口迎接。

然而姬淙這廝說自己從小被送到觀音山禪寺,和杜麒澤見了寥寥數麵,已經忘了他長什麼樣子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找的不肯去的借口,畢竟他隻憑一眼就牢牢記住了淮左小郡王的模樣。姬仝仁遂叮囑侄女姬曇音次日和兒子一起去。

姬曇音沒想到叔父對杜麒澤如此上心,不僅安排人打掃他要住的客房,不顧蔣氏的反對打算好生招待他,還要自己和堂兄親自去渡口迎接,往年他來姬家老宅可從來沒受過這般對待,想必是剛剛中了探花的緣故。

大越朝男女之間有防,但不管相不相識,成沒成婚,還是可以正常麵對麵說話的,隻要沒有身體上的親密接觸就不算是失禮。

長輩開口叮囑,又是迎接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夫婿,姬曇音隻想到一個假稱身體不適不去迎接的借口,卻不料一大清早,姬淙身邊的書童促織站在門外對春蘭說:“昨兒我們二公子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拉肚子拉了一整宿,清早已經下不來床了,今日不能陪大小姐去迎接未來大姑爺。二公子人雖不能去,心卻是係著這件事的,馬車已經為大小姐備好了。”

聖人曰,見賢思齊。從小到大,杜麒澤就是姬淙被身邊所有人提醒要看齊的那個“賢人”。姬淙何止是不喜歡杜麒澤,簡直是太討厭他了,所以隻吩咐促織備了一輛馬車給堂妹,又讓人去馬市挑三匹瘦弱不堪的馬。

姬曇音被逼無奈更衣梳妝去了府外,卻隻看見一輛等候的馬車,聽到促織的解釋是:“府裏隻有一輛空出來的馬車,二公子說了,既不能讓未來大姑爺跟大小姐擠一輛馬車,也不能委屈他走路來府裏,已經派人去馬市買寶馬了。大小姐先去渡口接人,三匹寶馬稍遲一些就牽去大姑爺麵前。”

姬曇音遂和春蘭一起上了馬車前往瓜洲渡口。

主仆二人來得有些早了,岸邊沒有船隻泊岸,更遙遠的江麵被一片浩渺煙氣籠罩著,依稀可辨認出不少穿梭往來的船隻。

渡口風大,姬曇音坐在車裏等候,時而掀開馬車簾子看看江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