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夏日空氣中滿是燥熱,緊閉的窗抵擋不住聒噪蟬鳴與股股熱浪。學生們迎來久違的暑假,然而不是所有學生都那麼喜歡這個假期。
待在家裏的時間一多,許多事自然無法避免,比如,和家人接觸相處的時間變多。
寧安又和寧溫靜吵架了,原因不重要,無非就是因生活瑣事產生分歧。她一氣之下奪門而出,今年第三次離家出走。一出門,熱浪就朝她迎麵撲來,熾烈陽光放肆灼烤大地,她火氣更高一度。
她仰頭眯眼企圖直視太陽,可太陽遠比她想象得耀眼,她眼前一花,眼皮不自控地閉上,敗下陣來。
天氣實在太熱,她一步都不想走,可站在原地不動也會被曬得汗流浹背。無奈,她隻好頂著大太陽,拖著不情願的沉重腳步前往家附近的便利店蹭空調。誰知便利店裏人超多,老人小孩把店裏的座位占滿了,說笑聲不絕於耳。
寧安站在門口看到這幅景象腦袋空白了兩秒,隨後果斷轉身離開。她現在最無法忍受的除了熱就是吵,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讓自己好好冷靜,平複心緒。
她茫然四顧,不知自己還能去哪。圖書館?不喜歡。電影院?沒錢看電影,光坐著怪可憐的。商場?人多又吵。她腦中冒出數個可以蹭空調的場地,又快速一一否絕。
碧綠樹葉被陽光投射成影斑駁散落在滾燙的地麵上、停靠路邊的車輛上、來往行人身上,還有寧安白淨的臉上。她望著那些隨風擺動的碎影,忽地想起一處好地方,她立即乘坐公交前往。
從涼爽的公交上下來後,她伴著炎炎烈日慢騰騰走了近二十分鍾才抵達目的地——東陽河。
東陽橋底下有顆蒼翠挺拔、枝繁葉茂的老樹,站在橋上都能窺見五/六。當你站在其樹根底,抬頭仰望才能真正看清它的高大。
寧安很喜歡這顆老樹,每每椅靠著它,她都會覺得安寧。寧安大咧咧地在樹蔭下坐下,將頭靠在樹幹上,一條腿平放,一條腿屈起,右手手腕搭在屈起的右腿膝蓋上。
這裏沒有空調,樹蔭再細密廣闊也還是異常悶熱,不過寧安可以忍受,至少這裏足夠安靜,她完全不用擔心會有人來,除一人之外。
她有段時間沒來這了,放假前忙著為考試查漏補缺,放假後天氣太熱,她離開空調房就活不下去。沒想到,我離開空調房還能活得好好的,生命力頑強啊。她在心底如此自嘲著。
許久不來,這裏除了植物變得更加蔥綠茂盛,蟬鳴聲更加吵嚷外,一切都沒變。一如即往得寂靜,令她安心靜心。
隻是一個人待著就是容易瞎想。她又想起在這初次遇到季順傑前,她獨自一人坐著時想到的問題:我究竟在為什麼而活呢?
寧安幾乎不會為自己的言行後悔,因為她認為已經做出的事,說過的話後悔也沒用,後悔不可能讓那些事和話有任何改變,她不喜歡無用功,所以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情緒。
可總有那麼一兩個人會成為例外,對寧安而言寧溫靜就是那個例外。
寧安和寧溫靜吵架是家常便飯,吵得快和好得也快,畢竟是母女最終總是得重歸於好。可即使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吵架吵多了終歸會傷感情。
寧安不知寧溫靜每次爭吵後是怎麼想的,反正每次吵完她都挺懊悔的。倒不是她覺得自己有錯,她現在依舊認為起碼95的吵架事件中自己都是占理且正確的一方,隻是她事後冷靜回想會覺得當時應該是有更和平的解決方案的,不是非得吵架才行。她希望媽媽天天快樂,可她發現自己才是給她製造最多煩惱和不快的最大凶手。這樣的自己於媽媽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嗎?她很懊悔也很自責,她有想過改變自己的脾氣,有嚐試過不和媽媽吵架,與她心平氣和地交流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