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就看見項綾隻露著兩隻黑白分明的眼睛,其他整個身體都埋在淤泥裏。
就連一張俏臉,此時都被淤泥糊的黢黑。
臭烘烘的氣味十分刺鼻,蘇離雨不由掩了鼻子。
“你就看看我可以了嗎,”項綾一臉委屈憤恨,卻不敢發作。
“你過來下,”蘇離雨向她招招手。
項綾從淤泥裏挪挪身子,靠在池畔。
“抬起胳膊轉一圈。”蘇離雨說。
“啊?”項綾問,“幹嘛要抬著胳膊轉一圈。”
“讓你轉你就轉,”蘇離雨沒好氣,“不聽我就走了,你繼續泡,反正這淤泥也止癢。”
“但是我總得出去啊,不能總這樣泡著啊,我這都臭死了!”
“不想臭死就按我說的做。”蘇離雨手心裏捏住一枚銀針。
項綾無輒,又想著趕緊好,隻得站起糊滿臭泥的身體,伸開兩條胳膊,慢慢轉一圈。
她傻乎乎黑黢黢,又臭烘烘的樣子,讓宮女太監忍不住想笑,卻又癟著嘴,不敢笑。
蘇離雨指尖一伸,飛快地在她腋下紮了一針。
想是被淤泥泡的麻木了,項綾居然沒覺察到疼。
蘇離雨說道:“行了,百年淤泥就是效果好,你已經沒事了,可以出來了。”
“太好了!”項綾幾乎跳起來,可淤泥粘著雙腳,這一跳,差點又栽進去。
“沒事我走了,”蘇離雨拍拍手,對眼前項綾受到的懲罰,還算滿意。
項綾看著她樂嗬嗬轉了身,忽然心頭一動:我在死牢就待那一會,就被蟲子咬了,她在那待好幾天,怎麼一點事沒有?總不成這蟲子隻咬我吧?這似乎說不過去啊?
“小福子,”項綾向小太監招招手,“你去死牢,幫我打聽個事兒。”
太監小福子俯首帖耳地過來,項綾向他咬了幾句耳朵。
“喏,”小福子領命而去。
不多時小福子回來,項綾正在紫懿宮偏殿臥房洗澡。
小福子隔著幔帳向項綾彙報了打聽到的結果。
項綾聽完,從浴桶裏站了起來:“蘇離雨,果然是你害我?好!好!這筆賬,本公主記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蘇離雨哼著歌回到太醫院,正要繼續喝茶,門口站了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不用抬頭,就知道是嬴禛來了。
隔著好幾米,已經感覺到他很不爽的,冷冷的疏離氣。
“你還有心情喝茶?”嬴禛奪了她手裏的茶盞。
“為什麼沒有?”蘇離雨撇撇嘴,“天塌下來了嗎?”
“沒心沒肺沒良心的女人!”嬴禛怒哼。
“沒良心的是你吧,”蘇離雨挑著長眉,“我剛把你這條凍僵的龍捂活了,你就反咬我一口,這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不,農夫與龍吧。”
“本王不管什麼蛇什麼龍,”嬴禛伸指捏住她下巴,冷冷道,“本王昭告天下,大肆選妃,你不但不氣,反而嗬嗬笑,這不是沒良心是什麼?要知道,你若敢和哪個男人對視一眼,本王都恨不得挖了那人眼珠子,可你居然對選妃一事無動於衷,這不是沒心沒肺是什麼?”
“你選你的妃,我行我的醫,兩不相幹,我幹嘛要跟你過不去?”
他高大的身形杵在跟前,蘇離雨被迫仰頭看著他,大眼睛長睫毛眨啊眨。
“你不是想再去雁國找羅軒意吧?”嬴禛擰著劍眉,滿臉問號,“本王選妃正和你意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