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王府裏王爺專一,又忙於沙場,福晉賢惠,讓王府上下井井有條,下人們也個個都是忠心護主的,所以其其格從沒聽過什麼醃臢事。
其其格聽到那些話時害怕了,迷茫了,她頭一次對入宮選秀產生了恐懼,也明白了嬤嬤的那句——“格格若是學不會規矩,宮裏有的是人等著抓您的把柄,,倒時候一步錯步步錯,甚至連累了整個家族!”——並不是嚇唬她的。
……
“若是那僧王府家的丫頭入了宮,憑借僧王的功績定是能得了寵的,可若是貝勒爺娶了不該娶的人……那丫頭可就留不得了!”
“可那丫頭是功臣之後,臣妾聽臣妾的阿瑪說過,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要不然僧王也不會那麼受寵了。”
“這誰不知道,這世上最厲害的風,便是那枕邊風了。”
……
一想到她聽到的這句話,其其格雙手緊緊地攥著帕子,心中忐忑地偷偷忘了自家哥哥一眼:“哥哥,我如今是真心祝福你和小嫂嫂的……”
“我、我……哥哥,我是女子,將來哪怕招了婿,也不圖咱們府上什麼,那爵位我不會要,隻求將來咱們王府依舊能庇護我……”
說到這時,其其格咬了咬牙:“若實在不行,我就回科爾沁封地去,打不了嫁個蒙古漢子,在草原上跑馬敢羊!”
“其其格!”蘇赫有些不高興了:“做什麼和哥哥說這樣生分的話?哥哥何時有說過容不下你了?王府也是你的家,是你一輩子的護盾!”
蘇赫又道:“你哥哥我想娶誰便娶誰,怎得我堂堂貝勒、博多勒噶台親王世子娶個妻,還要看他們的臉色?其其格,你同哥哥一樣,你想嫁誰便嫁誰,用不著管他們!”
梅冰:“咳、咳咳……”他被蘇赫這驚世駭俗的話差點嗆了水,蘇赫這豪邁的氣勢,這句話的完整版怕是“其其格,你同哥哥一樣,你想嫁誰便嫁誰,用不著管他們!哪怕那人不同意,哥哥也給你把人虜來!”
完顏亭白捂臉,小聲提醒道:“蘇赫,當著妹妹的麵還是要含蓄一點。”
其其格漲紅著一張小臉,羞得低下了頭:“……倒、倒也不用。”
然而這個表情,在“鐵疙瘩”蘇赫的眼裏,那分明就是自家妹妹依舊是驚魂未定,猶豫不決,他瞧著其其格這心有餘悸的表情可心疼壞了,連忙問道:“這是你聽誰說的?”
其其格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蘇赫皺眉:“你沒見著那嚼舌根的人?”
其其格低著頭,手指絞著帕子,小臉漲紅著:“我當時急著要出宮,隻聽到了那麼幾句……”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兩個字竟跟蚊子叫似的。
單單聽到那麼幾句,就把她嚇得夠嗆。
其其格現在回想起來,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不勇敢了,哪裏還是個簪纓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學了那些個規矩以後,她變得瞻前顧後了,或者說,她變得怯懦了。
完顏亭白卻道:“其其格做得對,的確應該回來告訴家裏人。”
其其格抬起腦袋,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欸?亭白哥,你不會覺得我太怯懦嗎?”
完顏亭白搖頭笑道:“怎麼會?有我們在呢,要你那麼勇敢做什麼,是吧蘇赫?”他說完,看向蘇赫。
蘇赫點了點頭:“就是,有我在,看哪個敢欺負我的妹妹?可別讓我抓住那個爛舌頭的玩意兒,不然非叫我把他舌頭拔了不可!”
有哥哥護著,其其格安心了些,可緊接著,原本在旁邊一言不發的梅冰卻說了句話,將她拉回了現實:“可禦前侍衛入不了後宮。”
其其格聞言又垂下了腦袋,她跳下了台階,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是呀……要不咱家還是招婿吧,正好以後你也不用找個孩子過繼了。”
蘇赫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咳,這事兒以後再說,哥哥知道你不想入宮,哥哥幫你。”
“好。”
其其格雖然滿口答應著,卻並不信以為真,大清自順治爺起,族內凡滿八旗人家年滿十三歲至十六歲的女子,必須參加每三年一次的皇帝選秀女,選中者,留在宮裏隨侍皇帝成為妃嬪,或被賜給皇室子孫做福晉未經參加選秀女者,不得嫁人。
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又怎麼會改呢?
完顏亭白道:“不過這事實在蹊蹺。”
梅冰也跟著點了點頭,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蘇赫問道:“怎麼說?”
其其格坐在一邊,認真地聽著。
完顏亭白繼而說道:“那宮中一向最是容易被人抓把柄的地方,怎麼還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