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的不該這樣,比爾,你說過不幹預此案的調查。我他媽真該把你扔進大牢,那會正合你上司心意的。”塞思-弗蘭克砰地關上了辦公桌的抽屜,站起身,兩眼冒著怒火,直逼這個大塊頭男人。
比爾-伯頓停止了踱步,坐了下來。他早料到會挨-的。
“你說得對,塞思。但我也是做過很長時間警察的呀!當時來不及向你請示。不過,我去那裏隻是為了實地偵察一下。我碰巧看到一個穿裙子的溜了進去,要是你在場,你會怎麼辦呢?”
弗蘭克沒有回答。
“聽著,塞恩,你可以辱罵我,你可以嚇唬我,但我要告訴你,我的朋友,這個女人可是我們手中的王牌,有了她,我們準保將那個家夥逮著。”
弗蘭克緊繃著的臉終於鬆弛下來,心中的怒火開始慢慢消退。
“你在說什麼?”
“那個穿裙子的是他的女兒,是那個狗雜種的女兒,實際上是他的獨生女。盧瑟-惠特尼是個屢次被判刑的慣犯,犯罪技巧也隨其年齡的增長愈發高超。他的妻子最後和他離婚了,她是再也忍受不了了。後來,正當這個女人開始重新生活時,乳腺癌卻奪去了她的生命。”
他頓了頓。
塞思-弗蘭克全神貫注地聽著。“接著說。”
“凱特-惠特尼因她母親的亡故而心力交瘁。在她看來,是父親的背叛導致了母親的亡故。心力交瘁的她同父親完全斷絕了父女關係。還有,她上了法學院,畢業之後又做了州助理檢察官,素有冷麵檢察官之美稱,在起訴入室盜竊、小偷和搶劫等與財產相關的犯罪時尤其冷酷,對這類罪犯她總是尋求最大程度的量刑。順便說一句,她通常都是如願以償的。”
“你他媽是從哪兒知道這些情況的?”
“打了幾個對路子的電話。人們喜歡談論別人的痛苦,這會使他們覺得自己的生活要比別人好一些。當然,實際情況往往並不是這樣。”
“可這家庭動蕩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塞思,你想想這其中的各種可能性。這姑娘恨她的老爸,恨之入骨。”
“這麼說你是想利用這個姑娘為誘餌了。但他們已隔離到了如此田地,我們能做些什麼呢?”
“訣竅就在這兒。據各方麵的傳聞,恨也好,痛苦也好,都是單方麵的,隻在女兒這一方,不在父親那一麵。父親愛女兒,勝過一切。那家夥的臥室裏放著一本他女兒的影集,對那家夥來說就如同他媽的一個聖盒。我告訴你,那家夥保準吃這一套。”
“如果……在我看來這隻是希望很渺茫的如果而已,如果她願意合作,她又如何跟她爸爸聯係呢?那個混蛋絕對不會呆在家裏守著電話的。”
“是啊,可是我敢擔保他會從外麵打電話進來查尋留言的。你真該看看他的住宅。這個家夥真是有條不紊,家裏的每件東西都放在固定的位置上。各種賬單可能都提前支付過了。他目前還不知道我們在追蹤他,應該還不知道。他很可能每天都要查尋一兩次,防止有給他的留言。”
“這麼說,我們可以讓他的女兒往他的住宅打個留言電話,安排兩人會麵,然後我們趁機將他逮著,對嗎?”
伯頓躬身站起來,從香煙盒裏拿出兩支煙,順手給弗蘭克扔過去一支,兩人都過了半晌才把煙點著。
“以我的愚見就該這麼辦,塞思,不知你有沒有更妙的計策。”
“即便這樣,我們還得說服她才行。然而從你所說的情況來看,她似乎不太願意。”
“我看你得親自和她談談,不能有我在場。我可能把她逼得太厲害了,我總有把人逼得走投無路的傾向。”
“我明天上午第一件事就做這個。”
弗蘭克戴上帽子,穿上外套,然後頓了頓。
“聽我說,比爾,我他媽並不是存心要辱罵你。”
伯頓咧開嘴笑道:“你當然是存心的。我要是你也會這麼做的。”
“我很欣賞你的幫助。”
“隨時效勞。”
塞思正打算出門。
“喂,塞思,請幫前老警我一個小忙。”
“什麼忙?”
“到時通知我一聲,也讓我參與一下這場獵殺。扳機這麼一扣,一般人就不敢看他那張臉了,可我無所謂。”
“就這麼著吧。我跟她談過之後就給你打電話。本警察要回去和家人團聚了。比爾,你也該回家和老婆孩子在一起了。”
“抽完這支煙我就走。”
弗蘭克走了。伯頓坐下來,慢慢地吸完那支香煙,把煙屁股丟進了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裏。
他本不想把惠特尼這個名字告訴塞恩-弗蘭克,而對弗蘭克說聯邦調查局沒有找到和那個指紋相吻合的人。但是,這樣的遊戲玩不得,冒的風險太大了。萬一被弗蘭克發現,他伯頓就死定了。實際上,這位探長能夠通過無數條獨立的渠道發現他的欺騙行為。他到時會無法解釋,所以隻有說真話,這點由不著他。況且,要查明惠特尼的身份伯頓需要弗蘭克的幫忙。特工處的這位特工一直想利用探長找到那個前科罪犯。隻要找到他,不能逮捕他。
伯頓站起身,穿上外套。盧瑟-惠特尼!你去得不是地方,來得不是時候,看的不是該看的人啊!哎,即便那是一種解脫和慰藉,他盧瑟也感覺不到了。他甚至無法聽見那聲槍響,因為在突觸向大腦發射脈衝以前他就已經死掉了。這就是命運,人時而走運,時而背運。現在,他要是能夠想出辦法讓總統和辦公廳主任安然無恙的話,他這一天的工作就沒有白做。可是,他擔心那個家夥甚至比他伯頓還要棋高一著呢。
科林把車子停靠在街道的一側。樹上的葉子五彩斑斕,但已寥寥無幾,斷斷續續輕柔地落在他的身上,又被懶洋洋的微風緩緩地拂動在街麵上。他穿著一身便裝:一條牛仔褲,一件棉套衫,還有一件皮茄克。他的皮茄克穿著得體,不像常人那般鼓鼓囊囊的。他剛匆匆衝了一個澡,頭發還濕漉漉的。腳上穿著一雙懶漢鞋,露出了光溜溜的腳踝。看上去他像是要去大學圖書館上晚課,或是星期六下午踢完一場足球賽這會兒正要去夜總會呢。
他向那幢房子走過去,心裏覺得特別緊張。她打來電話,讓他吃驚不小。她的聲音很正常,聽不出緊張或疲憊,也聽不出氣憤或惱怒。伯頓說,總的來講,她的理解力還是不錯的。可他心裏清楚,伯頓是個生硬粗暴的家夥,這就是他焦慮的緣由。本來自己要和那位女士約會,卻讓伯頓去了,這恐怕不是他科林有生以來所做的最精明的事情,可是這其中的賭注特別高。伯頓幫助他認識到了這一點。
他敲了敲門。門開了。他走進去。他轉身的功夫,門就關上了。她站在那裏,微笑著,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白色透明睡衣,又短又緊,引人注目的部位都曲線畢露。她踮著光溜溜的腳丫溫柔地吻他的嘴唇。然後,她拉起他的手,把他領到臥室內。
她示意他躺到床上。她站在他的麵前,解掉了那件輕薄睡衣的背帶,讓睡衣落到地板上。接著,她的內褲順腿滑了下來。他打算坐起來,但又被她輕柔地推倒在床上。
她俯身將自己的舌頭伸進科林的口中,然後又將兩片嘴唇依偎在他耳旁。
“蒂姆,你想要我,是不是?你急不可耐地要操我,是不是?”
他呻吟著,兩手使勁抓住她的屁股,可她立即移開了他的雙手。
“是不是?”
“是!”
“那天晚上我也很想你,然而來的卻是他。”
“我知道,我很抱歉。我們談了一次,他……”
“我知道,他都跟我說了。他說,你我之間的事你隻字未提,他還說你是個紳士。”
“這些不關他的事!”
“對,蒂姆,這個與他無關。現在你想操我,是不是?”
“天啦,是的,格洛麗亞,我當然想。”
“你敢肯定想要我嗎?你敢絕對肯定嗎?”
“敢!”
科林已感到不對勁兒,但他的理智還來不及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如同一股迅猛的冷氣流,終於發生了。
“滾出去!”隻有三個字,但說得慢條斯理,從容不迫,語調及其抑揚變化掌握得恰到好處,說話人就像已預先反複操練了好多次。她像是在品嚐每一個音節。她從他身上爬了下來。
“格洛麗亞……”
他坐了起來。此時她的玉體已罩上了一件厚實的長袍。
“你給我滾出去,科林。馬上!”
他十分尷尬,她就站在那兒看著,她隨他來到大門口。門開了,他正要跨出門口。她將他猛地一推,然後砰的一聲在他身後關上了大門。
他扭過頭看了一會兒。他不知道門後的她此刻該是在放聲大笑,還是在失聲痛哭,也許壓根兒就無動於衷。他不是故意要傷害她的。但很顯然他曾讓她感到十分尷尬。他真的不該那樣做。一報還一報啊!她是以那樣的方式將他送到了門口,她擺弄他就像是擺弄實驗室的儀器,最後她又以閃電般的方式將他甩了。
他走向汽車。回想著她臉上的那種表情他覺得如釋重負,他們短暫的肉體關係算是有了妥善的了結。
凱特打電話告假,這是她進入州律師辦公室以來第一次請假。她把被子拉到下巴,背靠著枕頭坐在床上,凝望著窗外陰鬱的早晨。每次她掙紮著要起床,比爾-伯頓的形象就浮現在眼前,像一大塊鋒利的花崗岩,要砸爛她的身體,要刺透她的胸膛。
她身體向下滑了滑,陷進了柔軟的褥墊裏,就像把自己浸沒在溫暖的水中,在那裏她聽不到也看不見周圍發生的一切。
他們很快就要來了。就跟媽媽的情形一樣。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人們擁進來,打機關槍似的向凱特的媽媽提問,而她根本回答不了。他們要找盧瑟。
她想起了前幾天夜裏傑克發的那通火。她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試圖把那些話從腦海裏拋掉。
該死的!
她覺得很累,還沒有任何一次審判讓她有這麼累過。他已將她卷入了羅網,就像他把媽媽卷入羅網一樣。但她不想被卷入,她深惡痛絕,機會一到,她就會撕碎這張羅網。
她覺得無法呼吸,於是坐了起來。她用手指緊緊掐住喉嚨,以防再次哽塞。等緩解了一些,她翻了一個身側臥在那裏,久久地凝視著媽媽的那張照片。
他是媽媽給她留下的唯一的親人。她差點失聲大笑起來。盧瑟-惠特尼是她這個家中唯一的親人。上帝你幫幫她吧!
她躺在床上,等待著,等待著那敲門聲。由母親到女兒,現在輪到她了。
此時此刻,盧瑟-惠特尼又在凝視著舊報紙上的那篇文章,他看了將近有10分鍾之久。胳膊肘旁放著一杯咖啡,他根本想不起來要喝它。身後的那台小冰箱在嗡嗡作響。房角的電視播放著有線新聞網的節目,嗡嗡響個沒完。除此之外,房間裏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