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裴揚走了過來。
閔瑎睜了一隻眼掃去,這才沒好氣起身坐著,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是為那藺姑娘一事……”
他還未等他說完就麵色不好,粗粗抬眼看了他一下就收回目光,靜靜等他說完,等他說完後才撂下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我知道了。”
裴揚卻不依不撓,非要他今日說出個所以然來,“知道了是何意?”
怎知閔瑎猝然起身,俯身湊了過來,麵有閻王之色,發出肅然之意,一字一句森然道:“我知道了就是我知道了,我才是你們的頭兒,我想做什麼我要做什麼何曾輪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裴揚絲毫不懼,回應道:“我們並未指手畫腳,隻是身為朋友不想讓你做出後悔之事,何況人命關天,若是我,絕對不會如此逼一個女人,何況她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你又知道什麼!”他幾乎是怒吼著說出這句話,隨後憤然轉身離去,駕上了馬席塵而去。
一道響亮的噴嚏打破了這夜的寂靜,藺從菡此刻又冷又餓,眼皮也一直在向下掉,幾乎就快要睜不開眼睛,可她的雙腿還在毫無意識地向前走著,那瘸著的腿此刻也毫無知覺。
如今她大腦一片空白,隻靠著那雙腿的慣性向前挪步。
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倒了下來,枕在一片濕潤的草地上。
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如她剛剛所經曆的情景一般,她陷入了一片迷霧,無論她怎麼走都走不出去,可腦海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告訴她快快醒來。
不知昏睡了多久,她似乎聽到馬蹄聲越來越近,聽到有人在叫她菡兒。
那聲音輕飄飄的,似遠似近,從迷霧遠處傳來,如雨後甘霖般將她喚醒。
她的神識漸漸恢複,隻覺手中似有東西在爬,她嚇得一激靈,立刻就摔開了那東西,隻聽一聲淒厲的嗷叫,極細極長,她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借著清泠的月光才依稀看到好幾隻小狼狗在地上啊嗚,斜躺在地麵上,似是受傷。
她猶豫了一會兒,不知是自己剛剛力度太大還是如何,不確定它們的傷口是否她所致,想了想還是轉身離開。
可她剛一離開就又聽見了那淒厲的叫聲。
腳步一滯,也就蹲下身子來將它們帶走。
最好是能放在閔瑎那,也不知能不能嚇得他爬上橫梁。
一想到這,她就覺得她忽然有了力氣,隻要能順利回去報仇,那就一切值得。
月亮掛得越來越高,她的身子也也越來越燙,走兩步身子就顫一顫,可懷中的那幾隻小狼狗倒是十分安心,在她懷中打著哈欠。
她不由埋怨道:“你們這幾個小家夥倒是會找地方,趁我發熱跑了過來。”
東方天空中裂出了一條細縫,在這黑夜裏扒出了一道光亮,那光射出來的地方,極細極長,可那光卻鋪得極廣,灑在她前行的路上。
可她實在無法堅持下去了,步子越來越慢,慢得一動不動,而後直挺挺倒了下去,她為了不壓壞懷裏的小狼狗,身子微微一側,一手從腦袋處向前伸去。
自女兒去了營裏後,侯爺左思右想都不放心,這幾日又一直沒見到宋為,隻給他派了信,以為他應該看到了,自會好好照顧他女兒,也深知他是一個不喜多言的人,可一日沒收到他的回或是見到他他就心有不安。
於是侯爺就直接等在了宋府,非要等他回來不可,若他不回來,那也要派人去將他請回來,他就不信他坐在這等著他還敢不回來。
果不其然,宋為聽說了消息當夜就從營裏快馬加鞭趕回來,雖然回來時已是深夜,畢竟軍務繁忙,非一會兒能脫身。
一回到家中就對侯爺連連道歉,答複他信上所言他從不知曉。
侯爺當即拍案即起,指了指宋為卻最後還是一言未發,接著氣衝衝就背著雙手衝了出去。
當即長街策馬,怒上雲頂山。
見女兒的馬車被人攪得一通亂,氣得差點沒把營裏睡得和死豬一樣的人給砍了,他拎著大刀,直接冷哼一聲,刀尖朝地一震,把那躺著橫七豎八的人嚇得哈喇子都沒清理幹淨就爬起身來看發生了什麼。
“我女兒呢?”
他們立馬明白了發生了什麼,可卻不敢多說,庾天飛忙支吾著說了兩個她字,侯爺立馬就逼了過來,他才很是為難地勉強道:“她進了山,至今未歸。”還不忘補上她是被誰逼走的,更好心地告訴了侯爺那惹事之人駕馬下山了。
侯爺聞言大怒,殺氣騰騰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