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瑎尚未從剛剛的消息緩過神來就聽一陣轟然大笑,他們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之情。
明明他不過是欺負了他們一日,之後的幾日他都不在,而且就石深這慫樣怎可能還能欺負得了他們。
他回頭一掃,石深就忙縮回了目光,而那些人也絲毫沒有平日的裝模作樣,看來是被欺壓久了,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自然得好好出出氣。
閔瑎不以為意地斜瞪了眾人一眼,轉頭就聽了袁景的話走到了一邊去,還未停下就聽見庾天飛那挖苦的聲音響了起來:“這高高在上的小郡王如何能吃得了這個苦?”
可沒想到他話音未落就也被袁景叫了出來。
閔瑎此時心裏反倒是暢快了幾分,舉起石頭就頂在了頭頂上半蹲了下去,遠遠地看這那庾天飛高喊著“我錯了”這幾個字也別有一番樂趣,再一轉眼就看見了藺從菡正在偷笑,想必她與袁景相處了幾日也該知道此人脾性。這新來的郎將最是較真,該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半分不會偏袒。
而這丫頭與他自己也不過是一般的貨色,都是幸災樂禍的主兒。
藺從菡發覺了不遠處的目光,便回頭瞪了一眼,衝他粲然一笑,對他表示了合理的“關切”之意,畢竟這養尊處優的小郡王身邊的小隨從都被趕走了,還當眾被羞辱,若是晚上他知道了他在此地的獨間也沒有了更不知該氣成什麼樣。
她一會兒使槍,一會兒紮馬步,瞥見身旁的人搖搖欲墜的模樣倒覺得好笑,心想他們一開始的如意算盤可是落了空,這袁景溫柔沉穩不錯,可他較真盡責更是本性,既當了這郎將,自該是盡忠職守,隻是可憐了那小郡王,辛辛苦苦籌謀多日,結果拱手給他人做了嫁衣。
全便宜了這袁景,縱然他是一個可造之材,可平白冒出來搶了他的位置那更是不假。
眼看著圓日愈近,正頂在他腦袋上,如火烤一般將他拷的熱熱乎乎,滿麵通紅,身上穿得兩層衣服都被汗浸透,直溜溜地向下淌著水來,額頭上的汗珠順著眉骨流進眼睛,眼裏一陣火辣辣地疼,可他卻騰不出兩隻手來拭汗,最後疼得眼睛的睜不開,全靠一隻耳朵判別著周圍人的行蹤。
發現他們全都去吃飯了,可這袁景卻毫無要放過他的意思,在他麵前晃悠了好一會兒卻隻說了五個字——再堅持會兒。
他若不說還好,說了後氣得閔成煊恨不能將手裏的那塊重重的石頭砸去。
這耳尖的人都要離開了還不忘叮囑他腿別動,若動了再加一個時辰。
“我若不是看在從前我們相好的份上,你以為誰聽你的!”閔成煊忙窩火地丟下一句話。
怎知剛走了一個看熱鬧的,又來了一個,那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道:“小郡王這是眼睛都睜不開了嗎?嘖嘖,真是可憐!”
他聞言努力咬咬牙抿唇一笑,定了定心神不被她刺激,可鼻尖一陣清香拂來,令他的腿一陣酥麻,忙運了內息才重新蹲穩。
女子嬌俏的聲音響起,“別動,我替你擦擦眼睛。”她的鼻息拂了過來,正好吹在他雙頰上,令他微微一怔,僵在了原地。
忽地他感受到眼睛一陣劇痛,疼得他眼淚齊齊留下,可腳步卻穩如泰山,強壓著自己忍了這氣,嘴裏卻怒道:“你弄了什麼!”
隻聽她向後一退,又粗著嗓子道:“東坡開了幾株朱瑾,今晨覺得好看就用手帕采了幾朵,怕是不小心沾了花粉,小郡王莫要怪罪。”
未等他繼續開口他就聽見她快步離開的聲音,可他卻隻能吃痛叫了出聲。
他已經預料到了日後他在這營裏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畢竟如今全軍難得地一條心。
灼灼烈日不知烤了多久,他隻覺身子愈發疲軟,腦子一片空白,甚至耳朵也不太清明,幾乎都聽不清他們都在說些什麼,這才終於感受到了袁景忽然靠近,“快去吃飯吧。”
閔成煊睨了他一眼就冷漠無情走過,直奔了他的房間,卻發現那女子出現在他房間裏收拾著東西,見她進來還直接丟給他一個包袱,道了一聲珍重。
“這是何意?你為何出現在此。”
藺從菡漫不經心掃了他一眼,接道:“袁郎將說了,我是一個女子,不可與男子共處一室,所以為我安排了這裏,你該去哪兒就去哪吧,別耽誤了我收拾。”她瞥了一眼他吃驚之色又不動聲色道:“對了,你還沒吃飯吧,夥房估計還有一點殘羹,去掃了吧。”
“你!”閔瑎想撿起地上的包袱,可腰根本彎不下來,雙手此時也酸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