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大地,座落於主幹道旁,地理位置優越,裝修富麗堂皇。每當夜晚來臨,整座大廈室內外燈光亮起,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點點金光,吸引著不少人,側目注視。
在馬路對麵,停著一輛價格不菲的黑色轎車。禮諶坐在後排,透過車窗,親眼看到宿業麵帶笑容地走出來,把沈澤帶進去。更加令他訝異的是,兩人是從那道玻璃門進去。若非內部人員,怎麼會走這個門呢?
他蹙眉昂首,望著熟悉的金色大地,沉思片刻,對司機說道:“走吧。”轎車重新起步,謹慎拐上主幹道。他看著越來越遠的金色大地,良久,收回目光。
沈澤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硬是不敢問出口。就怕萬一符合了自己的猜測,要怎麼麵對宿業,以後兄弟還做不做了?即便是其它藥物,這種私自給自己注射的行為,也充分說明,是對方不願被探究的隱私。
宿業領著沈澤走進員工通道,直奔三樓夜總會。一巴掌拍在沈澤背上,調笑著問:“這就嚇住了?我請客。你準備要幾個?!”
“沒有。”沈澤扯出一個笑容,做出平時吊兒郎當地樣子,“小場麵。你看著安排。”
宿業笑著答應,為他找了一個不錯的包廂,又送來幾瓶好酒:“等著昂。我去給你選幾個不錯的小姐姐過來,陪你喝酒。”說完,賊賊一笑,關上包廂門。
沈澤整個人鬆了口氣,靠在沙發背,腦子裏始終都是自己的點滴發現,以及堂哥和他說的推論。
等到宿業找來兩個平時關係可以的女生過來,推門就看到沈澤仰著脖子灌酒。他示意兩個女生坐過去,自己也坐到茶幾旁邊,驚訝看著桌上的空酒瓶:“這麼兩分鍾,你就自己吹了一瓶下去?”
“有點兒渴。”沈澤笑著說道,舉起手裏的酒,“你要來點兒嗎?”
宿業擺擺手:“你忘了。我戒酒。”耳機中傳來說話聲。他起身看一眼沈澤,對兩個女生說,“辛苦你們幫我照顧他。”
相處時間不短,沈澤又是那種喜怒形於色的人,一旦有點兒心事,全都寫在臉上。宿業看得出來有事兒,但不知道是什麼事兒。或許,入職天地集團遇到坎兒了吧。
萬萬沒有想到,他下班之後,竟是把沈澤扛回了公寓。對方顯然是抓住機會,往死裏宰了他一次。把人稍微收拾一下,放倒在床上,喂了幾顆解酒藥。
“宿業,如果有下輩子,你想做男人還是女人?”
聽到沈澤的醉話,宿業差點兒一口水嗆死自己。他有些哭笑不得,端量著對方,暗自嘀咕:“原來,你喝醉了是這麼個反應?”
對方忽然起身,拉著他,不依不饒地追問:“你說,你快說說看。”
“我不想做男人,”宿業察覺沈澤醉眼裏浮現出訝異神色,不緊不慢地補充,“更不想做女人。”他頓了頓,一臉嚴肅,“如果可以,我不想有下輩子。”
“啊!”沈澤哀嚎一聲,倒回床上,把自己蒙在被窩裏。
宿業一臉莫名其妙,越發覺得事兒不太對,想著等沈澤酒醒,再旁敲側擊地問問。
“你偷偷注射的藥,是激素嗎?”沈澤地聲音從被子裏傳出。
宿業霎時僵住,一手緊緊抓著被角,佯裝淡定:“說什麼夢話呢?”
“你回答我。”沈澤掀開被子,坐起身,因酒精上頭,眼睛有些紅腫,他猶猶豫豫地開口,“我早上洗衣服,掏過你褲子口袋,被兜裏的東西紮了手。”
宿業臉色煞白,腦子仿佛宕機一般,找不出隻字片語的理由來解釋。
“上次去醫院拍片,我看到你的腹腔圖像,就有所懷疑,但我不敢篤定。”沈澤怔怔望著宿業,一字一頓地問道,“你難道患有性別認知障礙?男性,還是女……”
“嘭!”重重地關門聲,打斷沈澤的話。他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兒,無力地倒回床上。如果是真朋友,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宿業沒有回答,沒有解釋,直接從他麵前消失。
其實,無論是與否,在他心裏,都不想失去這樣一個朋友。話說回來,做朋友,不就是要坦誠相待,彼此關心嗎?遮遮掩掩,是不拿他當朋友嗎?
宿業一口氣跑出小區,靠在外牆,雙手撐著膝蓋,調整沉重地呼吸。他從來小心謹慎,唯一一次沒來得及處理醫用垃圾,偏偏就被沈澤撞見。也怪自己,住在這裏,過於放鬆。
對方既然敢往激素類藥物的方向上猜想,一定是問過那位專攻性別矯正的堂哥。那位堂哥還真敢猜,可惜,隻能算是猜中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