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夏文斌莫名有些氣燥,感覺自己被妻子騙了。
哪怕是罵夏夢兩句也好,她到底是和誰一個國的?
他點燃了一根煙,幾乎是咬著牙在吸。
——所以,自己的丈夫被乳臭未幹的小孩製住,妻子根本就無動於衷,一點也不打算懲戒眼前的罪魁禍首?
夏夢變成了一個靠著美色勾引男人對抗自己父親的人,她的母親卻不管!
“蝦線也不挑幹淨,做得什麼破玩意兒!”他在煙霧中忿忿地低聲咒罵著。
毛慧芳看向女兒,隻見夏夢吃得很香,就跟沒聽到似的。
於是她也低頭繼續吃飯。
“桄榔!”夏文斌把碗重重放在桌子上!“□□媽的,耳朵都聾了麼?!”
屋裏死一樣的寂靜又出現了。
窗外陰雲密布,風雖然是停了,但是隱隱的雷聲陣陣——要下雨了。
“夏夢,你個小畜生!”他這樣說道。
聽著丈夫的咒罵,毛慧芳的腦海中沒來由地閃過了夏夢小時候。
4、5歲的時候,早慧的夏夢可以很溜地說話了,但她動不動就會冒出來一句:“我□□媽的逼”,或者“狗娘養的傻逼”。
都是跟夏文斌學的。他在外麵從來不說,但是在家裏卻是髒話不離口的。
為此,夏文斌打了夏夢幾次,小孩哭著問毛慧芳:“為什麼爸爸可以說,我卻不可以。”
毛慧芳說道:“爸爸是要你禮貌。”
“那為什麼爸爸不用禮貌?”
“爸爸是大人了,當然,他也需要禮貌。”
毛慧芳覺得這個孩子的主觀意識太強了,大人說什麼,小孩子聽著不就好了麼?夏夢就非要所謂的平等,非要大人給解釋清楚,非要所有人都遵守這個原則。
毛慧芳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爸爸說什麼聽著就好了。
但是之後夏夢做了一件讓她意外的事,她做了一個“髒話盒子”,甚至拿出自己的零錢來,對夏文斌說道:“爸爸,我們一起改吧,誰說了髒話,就往盒子裏放五毛錢。攢夠了兩塊錢,我們就買個雪糕吃掉。”
一開始,夏文斌覺得她蠢得有趣,還作勢配合一下,後來,他髒話說得多了,被夏夢追著要他投錢煩得不行,給她的髒話盒子撕了,罵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管你老子!!!滾!”。
夏夢被他的粗魯嚇壞了,斷斷續續哭了一整天,給自己哭成了一個濕噠噠的淚人。
8歲的時候,夏夢看到父親在吞雲吐霧,跑到街上撿煙屁股抽。
夏文斌覺得她要長成一個壞孩子了,大發雷霆要打她,還是毛慧芳攔了下來,讓夏夢寫了檢討。
“你就寫,”毛慧芳替她編檢討,“你就寫你是為了好玩兒,對吧?”
“不是的。”夏夢搖搖頭,“想和爸爸一起吐煙霧。”
“那還是為了好玩兒。你就這樣寫。”
“不是的,是要和爸爸一起吐煙霧。”她很堅持。
毛慧芳不懂孩子的腦回路,一起吐煙霧,不就是為了玩兒?
夏夢執著道:“叔叔們就和爸爸一起吐煙霧,他們可好了。隻要我會吐煙霧,爸爸就會喜歡我了……”
“好了。”毛慧芳很不耐煩地說道,“你不按照我說的寫,你爸肯定又要收拾你。”
於是夏夢很不情願地寫下了自己的檢討。
那時夏夢也會挨打,但幼小的她並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強硬且激進地表達自己的反感與憤怒。她會怕羞似的不去說這件事,甚至會和別人很自豪地說:“我爸爸對我超級好。”
有時候哪怕她剛被夏文斌打過,家裏來了人,她也會含著淚欲蓋彌彰地解釋:“叔叔,你看,我剛才不小心摔倒了,胳膊都摔紅了,所以就哭了。”
她害怕別人會以為她惹父親生氣了,她害怕別人以為自己是個不受寵愛的孩子。
大人們往往會摸著她的腦袋說:“小夢真是個堅強的小姑娘。”
為了討好父親,夏文斌一下班回來,她就會像個小狗似的把拖鞋給他擺在門口,殷切地仰著小臉說道:“爸爸,換拖鞋。”但是她依然會因為從1背不到100而挨打、因為粗心而挨打。鄰居姐姐看中了她心愛的貼畫,她死活也不給。夏文斌在旁邊狼似的瞪著她,嚇得姐姐主動說:“叔叔阿姨,你們別逼夏夢,我不要了。”但姐姐走後,她還是挨了打,然後被關進了廁所裏。
10歲生日那天,夏文斌對夏夢說道:“小夢,你長大了,是半個成年人了,以後爸爸的襪子就由你來洗了。女孩子,不會做家務可不行。”
看到夏夢果然去乖乖給他洗襪子,夏文斌很得意。
毛慧芳雖然覺得丈夫的行為極其混蛋,但是隻是罵了他兩句,任憑夏夢蹲在那洗襪子……丈夫的話雖然不中聽,但孩子是需要學會做基本的家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