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看著紅湯與白湯翻湧的鴛鴦鍋,眸光閃了一下,腦海不由浮現出他曾經跟錢串子人格吃的那頓火鍋——狗東西突然請他吃火鍋,難道是恢複記憶了?
不對。
如果恢複記憶了,不應該點鴛鴦鍋。
正這麼想著,眼前光線一暗。
抬起眼皮,就見沈嵐疏已經走了過來,他俯身掐滅手裏的煙,按在煙灰缸裏,挺拔的身姿優雅持重地入座於他的對麵,並攏的兩指按在菜單上,緩緩推到他的麵前:“不知道你的喜好和忌口,我就隨便點了一些,你再看看有什麼想吃的。”
厭掃了一下桌上的菜,發現都是他愛吃的,就按下了菜單,盯著一臉深沉的男人,突然問道:“你怎麼還在這?”
上次給的答案已經足夠應付老爺子了。
那他不是應該帶著答案當晚就離開榕城嗎?
沈嵐疏噎了一下。
——這一口的不情願,坦誠得讓人牙根發癢。
難道是自己得罪過他?
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似是苦惱地往後一靠,交疊起雙腿,修長的指尖落在腿上,輕輕一點:“能問問你為什麼不待見我嗎?”
厭說:“不待見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
他沒自大到沒有記憶的狗東西對自己一見就情根深種。
但這不耽誤他不痛快,這個狗東西上個世界讓自己來找他,見麵卻自稱大舅哥,上次他沒當場發作,也得虧上個世界打架打痛快了,現在他後悔了,所以,還是讓這個連路都懶得走的懶東西直接毀滅了吧!
懶東西·沈嵐疏再次被噎了一下。
他頓了頓,決定換個話題:“我看到你在網上投的簡曆了,你大學畢業快一年了,履曆上除了開快餐店的記錄一片空白,而再過兩月就是畢業季,比起剛畢業的學生,你偏離專業已經一年了,而且……”
說著,他停頓了片刻,看了下對麵青年的表情,繼續道:“換作我是老板,我會再等幾個月再招新人。”
厭聽懂了他的意思。
比起應屆生,他這個殘疾又畢業一年的人沒有任何優勢。
所以他說:“你想說什麼?”
“鍋底已經開了很久了,咱們邊吃邊說?”沈嵐疏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羊肉卷放進清湯,又在辣湯裏放了一片,問道:“你吃辣還是吃清湯?”
“辣吧。”厭上次吃火鍋還是上上輩子的事。
現在回想起來,感覺好像過去了很久,這對沒什麼時間概念的他來說,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沈嵐疏用公筷在滾燙的麻辣湯裏燙了一片羊肉放在他麵前的餐盤中:“雖然你拒絕跟我去京都,不過我總得安排好你的後路才能走。”
“你要為我安排工作?”厭夾起羊肉放在唇邊問道。
“這要看你的意思。”沈嵐疏放下筷子,雙手交握,放在桌麵上,望向羊肉入口卻擰眉的青年,眼中噙著笑意:“我公司不涉及軟件開發,提供不了專業對口的崗位,但我缺一個私人秘書。”
私人秘書這個工作就是給老板專門處理私事的。
而工作的忙碌程度看跟的是什麼老板。
私生活多的老板,那秘書跑斷腿,省事兒的老板就很清閑。
沈嵐疏連走個路都要坐輪椅讓人推,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省事兒的,厭正要拒絕,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抗拒,又說了一句:“暫定月薪三萬,如果你做得好,可以給你加工資”
厭到嘴的拒絕又默默咽了回去。
這懶東西一針見血,直接抓準了他‘弱點’。
他有些意動。
但仔細想想,還是搖頭拒絕了:“我不想去京都。”
“不想去京都?”
沈嵐疏略微思索片刻就猜到了原因,便慢條斯理地說:“當我的秘書跟老爺子邀你去京都的性質不一樣,後者是寄人籬下,前者是為了你自己的光明前途。”
“私人秘書也叫光明前途?”厭斜眼看他。
“我說的光明指的不是秘書這個職業的本身,而是你跟著我擴展眼界,從而在我身邊獲取的人脈資源。”沈嵐疏說。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從調查出來的資料來看,薑青厭有著大部分還沒曆經社會毒打的年輕人的自尊心,而短暫的接觸,他也隱隱察覺到了青年身上有股刻在骨子裏的傲慢,雖然對方已經盡量在掩飾了。
厭盯著他看了半響,突然語出驚人地說:“我要是跟著你,不會出現有事秘書幹,沒事想幹秘書的職場性騷擾吧?”
這句話直接把沈嵐疏嚇得一口唾沫咽到了氣管裏,當場咳嗽了起來。
他單手捂著嘴,耳尖因劇烈的咳嗽染上一層淺淺的緋紅,深邃的雙眸更是泛起了水光,過了好一陣,他才緩過勁兒來,捏著疲倦的眉心,無奈地說:“你放心好了,我對男人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