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輕柔地把厭放在輪椅上,悄悄鬆了口氣,餘光冷不防青年領口那塊似白瓷般的皮膚上——放晴後的榕城正式踏入了初夏時節,而南方的氣溫較之京都更為高一些。
青年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口,剛好露出了細長的脖頸和一對精致的鎖骨,而那對鎖骨白的比陽光還刺眼,讓他的心莫名躁動了起來。
他不著痕跡地退到輪椅的後邊,居高臨下的視野低頭不但可見青年的發旋,還能透過微微敞開的衣領窺得襯衫裏的春光,色澤比此時天邊的霞光還要豔麗,他咽喉一緊,熱氣直撲臉頰,燥鬱感更甚。
見鬼了。
沈嵐疏連忙別開眼,心說剛跟青年立下自己對男人不感興趣的flag,轉頭不經意看到點同為男人一樣的東西,心竟然跳得跟打鼓一樣。
這要是讓薑青厭知道了,還不得坐實自己是另有所圖?
沈嵐疏按下鼓噪的心,把視線投向李森:“你過來送薑先生回去。”
話落,一輛白色的寶馬疾馳而來,堪堪擦過沈嵐疏的肩膀停下。
不多時,駕駛座的車門被人從裏麵推開,身穿白襯衫黑褲子的季星野推著眼鏡走了下來:“媳婦兒,你出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說著,他伸手自然地去接輪椅的手柄。
然而握著手柄的人卻分毫不讓,這讓他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他頓了一頓,重新挽起唇角扭頭,禮貌地說:“沈先生也在啊,不好意思,才剛看到。”
身量高大的男人偏頭垂眼,黑眼睫在眼瞼上落下陰影,可一張如刀刻般英挺的輪廓俊美而高冷,眉宇之間更是一片冷然:“你的眼睛是在喘氣嗎?”
這麼大個活人說沒看到。
“你說什麼?”季星野愣愣地問。
沈嵐疏輕嘖了一聲,推著輪椅用肩膀撞開發愣的季星野,低頭放緩嗓音:“既然是我把你接出來的,那我就有責任把你安全送到家。”
這話既是對厭說的,也是在告訴季星野。
抬起一隻腳的李助理默默地把腿放了回去。
季星野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罵他眼瞎。
他風流的眉眼冷了一瞬,鎖上車門直接把車丟在原地,抬步跟了上去。
作為被爭奪的當事人厭就跟沒聽到一樣,老神在在地坐在輪椅上,由誰推他都不在意。
“媳婦兒——”
“季星野,注意稱呼。”厭擰眉打斷他的話,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聞言的季星野眸光一沉,隱在鏡片的眼眸冷厲地掃了下身側的男人,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下呼吸:“我這不是叫了十幾年一時難改口麼,下回注意。不過青厭,你怎麼跟沈先生在一塊啊?”
就陪親爸老王去見了個客戶,連約的晚飯都沒吃就趕回來了,這麼幾個小時,姓沈的怎麼就冒出來了?
他語氣輕鬆得仿佛就那麼隨口一問。
可聽出點什麼的沈嵐疏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還以為這倆人是郎有情君有意,原來是‘不知廬山真麵目’,這一發現讓他煩躁的心在這一刻莫名平靜了下來。
厭簡言意駭:“沈先生請我吃飯。”
“哦。”季星野幹巴巴地應了一句,驀地想到了什麼,莞爾一笑:“明天是阿爺的頭七,過完頭七,沈先生也要回京了吧?”
他看著厭的發頂,話卻是對沈嵐疏說的。
沈嵐疏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說:“後天回京。”
還不知道厭也要一塊去的季星野悄然鬆開緊攥的手掌,客套地說:“沈先生幾點的飛機?需要我和青厭送你一程嗎?”
“不用,我助理開車。”
“這樣啊,那我先祝你一路順風。”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快就抵達了院門口。
沈嵐疏把人推進了院子,鬆了口氣:“薑先生,我就送到這裏,咱們明天見。”
說完,留給季星野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走了。
季星野被他那一眼看得莫名其妙。
他接過輪椅的手柄,擰眉若有所思地推著人上了走廊,推到門口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走到厭的麵前,摘下眼鏡半蹲下來,仰視著厭說:“青厭,你、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季星野有一雙很漂亮的桃花眼。
平時戴著眼鏡看不出來,可一旦摘下眼鏡,全神貫注地看人時,就會給人一種深情至極的錯覺,讓人恨不能溺死在他那雙溫柔的陷阱裏。
可他偏偏很喜歡摘下眼鏡這樣去看薑青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