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樸素的王爺府,
夏長寧看到眼前的情況,停怔下來,她低聲問旁邊管家,“他跪了多久?”
“今早洗漱完後就一直跪到現在,未曾用膳。”
少年依然跪在她門前,低著頭一語不發,衣服被換上新的,頭發也梳理整齊,卻如木頭般跪著一動不動。
夏長寧讓其他下人離去後,獨自走到少年跟前,她半蹲低頭看他,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她這才注意到少年的臉上依稀看到淚痕,但大部分都隨風吹幹,可他眼眸中卻是一如既往的清晰明亮,不帶有一絲雜質,他的五官確實好看,放在當朝就是妥妥的美人胚子。
她垂眸直視他清澈的雙眸,緩緩出聲,“苦肉計麼?”
少年濃密的眼睫毛微顫,但視線一直與她對視,不曾躲避,“是。”
“你叫什麼?”
“簡雲昔。”
“年齡。”
“半個月後十五。”
“丞相為何沒有阻止你?”
簡雲昔瞳孔微微放大,他抿了抿唇,“我跟她說我到哥哥那住幾天。”
“嗬。”夏長寧站起身,俯視看著他的頭頂,“起來。”
簡雲昔卻依舊低著頭一動不動,他的額頭冒出一層虛汗,他緊緊咬著唇。
她看到他不動,大概懂了,她伸手彎腰,直接把他側身抱起來,簡雲昔的神情有些許慌亂和羞澀。
她抱著瘦弱的他走進房間,直接把他放在桌子上,把他的褲腳撩高,通明的燭光下能清晰看到他膝蓋上的兩團紫黑,怕是跪麻了。
她從藥箱中拿出藥酒遞給他,然後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看著他,“自己揉。”她向來都不是會照顧人的料。
簡雲昔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自己倒出藥酒到掌心,開始揉膝蓋的痛處,痛感很劇烈,但他都咬牙忍住不發出聲,隻是眉頭緊蹙,臉色有點緊繃。
夏長寧一直注視著他的變化,她緩緩出聲,“你想嫁我?”
簡雲昔原本被痛感占據的表情中出現少許慌亂,“是。”
“我們不認識。”
“是。”他垂頭繼續揉著膝蓋。
“我不會要你。”她緩慢說出。
簡雲昔握著藥瓶的手加緊幾分,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變化,夏長寧卻能從中讀出一份傷感。
他放下藥酒小心翼翼走下地,即使雙腿都在顫抖,卻依然對她鞠身,“是我僭越了,非常抱歉。”
隨後他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出房間,向著王爺府的大門走,心裏湧現出巨大的悲涼感,等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後,他早已紅了的眼眶才湧出晶瑩的淚水,他捂著嘴巴不許自己發出聲。他早就猜到會有這個結果,明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為何止不住的悲痛?
他默默關注了她六年,喜歡了她三年,半個月後就是及笄之日,他每天聽到母親跟父親商量他的親事,他就慌亂不安。他不想嫁給別人,他想嫁給她,可一直都找不到機會與她結識,隻能看著她離自己越走越遠,他這些年裏做過很多努力,製造過很多機遇,卻依舊失敗而終,他實在沒有辦法,才懇請哥哥幫他,哪怕最終依舊失敗,但他這輩子也算是無怨無悔。
是他自不量力,是他期望值太高,但如今這結果是他努力得來了,他一點也不後悔,可是為什麼心會那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