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穗穗頓時大氣都不敢出。

這分明是時霄的幻境,為何溫衡會如此看她?

緊接著溫衡的一雙大手向著阮穗穗摁了下去,阮穗穗下意識側身一躲,這才發現自己的身後正是時霄。

它半趴在窗台上,高度正好與阮穗穗的身高持平。被溫衡撫摸著,時霄發出咕嚕咕嚕舒服的聲音。

怪不得溫衡會如此看著自己。

她虛驚一場。

“這次任務我就不帶你去了,接下來的日子裏你就在太玄宗幫我盯著這些師弟師妹修煉。”溫衡十分愛惜地撫摸著時霄的毛發,看上去對時霄十分放心。

待溫衡也離去之後,阮穗穗好奇地問道:“你認識溫衡?那為何在花海裏的時候你們沒有相認?而且,你剛剛還揍了他一拳。”

時霄從窗台上跳了下來,它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漫不經心地回答道:“用你的小腦袋瓜好好想想,為什麼我們會沒有相認,嗯?”

阮穗穗沉默了片刻,她想不到其他緣由,隻好指了指正清殿,問道:“可是因為他?”

阮穗穗的話音剛落,忽而周圍的景色瞬間破碎,緊接著又是一陣畫麵快速流轉。最終停在了一處竹林裏。

此時正值夜晚,竹林裏清風陣陣,竹葉颯颯作響。

阮穗穗身邊忽然閃過時霄的身影,她趕緊跟著時霄奔跑著來到了一處水潭前,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瞬間衝上她的腦子裏。

阮穗穗忍不住捂住鼻子,她正要開口卻見眼前是一條巨大的靈龍虛弱地趴在地上,他的身體開始潰爛,嘴裏的牙齒,鼻子上的龍須,深知額頭上的龍角都開始脫落。

阮穗穗的心跟著一顫。

她分明是第一次見到這條靈龍,而且還是在時霄的幻境裏,但她心中總有莫名的熟悉,尤其是見到他身負重傷之後,阮穗穗很是心痛。

靈龍麵前不是別人,正是溫衡和時崇雲。兩人雖然毫發無傷,但臉上並沒有因完成任務而放鬆喜悅的表情。

時霄將叼來的一副藥送到溫衡的腳下,溫衡將藥撿起來遞到了靈龍麵前。

“這回靈丹是從我們二長老那裏得來的,尚且能緩你一時疼痛”

靈龍自知大氣將至,它喘著粗氣,強忍著痛意,說道:“多謝溫道君,但我自知時日不多,不必再浪費藥了。今日得兩位相助,我兒平安,我心願已了。兩位道君是時候將我交予劉一鳴複命了。”

然而溫衡和時崇雲隻是互相看了看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似乎再前走一步都是艱難的決定。

靈龍見兩人沒有動作,它歎了一口氣:“兩位道君不必自責。劉一鳴給了下了劇毒,我已無力回天。你們給我一個痛快,也算再幫我一個忙。”

說罷,靈龍轉過頭一口咬住自己的肩膀,它的嘴巴動了動,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的龍筋從身體裏抽了出來。

頓時鮮血直冒,它宛如被抽去了靈魂一般,軟軟綿綿倒在了地上。煙霧起又散,靈龍已經化為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

阮穗穗的心擰巴在一起又瞬間空出了一塊出來。

那男子同禾子倉長得格外像,劍眉星目,他倚靠在半截樹邊,雖然落魄難堪,但舉手投足之間不失氣質。

方才這個人提到了他的孩子,那孩子是不是就是禾子倉?

時崇雲走到那男子的身邊,男子隻是默默閉上了眼。時崇雲也沒有多言抽出了自己的佩劍,然後對著男子的頸脖處砍了下去,瞬間屍首異處。

阮穗穗心中沒來由抽搐了一下。

而後,時崇雲又將剝離龍筋的傷口處用劍刃劃爛,看不出一塊好肉。

“師弟,麥和裕既已死,你這是又何意?”溫衡不忍別過臉。

時崇雲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他垂眸片刻後回答:“若是讓劉一鳴發現麥和裕是自取龍筋,以他多疑的性子恐怕會猜中你我今晚的行為……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找到麥和裕的兩個孩子。”

時崇雲的考量不是沒有道理,溫衡便不再說什麼。

這時時崇雲主動問道:“師兄幾時走?”

溫衡半怔,抬頭看了看星空,說道:“多虧有你提醒,我立刻啟程。隻是師弟,此番你我分別,或不再見麵。然留你一人回太玄宗,我恐劉一鳴會重責於你。”

聽到這話,時崇雲總算露出了一個淡然的微笑,他將佩劍和龍筋收了起來,轉過身來假意抹了抹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師兄不必擔心。他若是責罰於我,倒是給了我一個能離開太玄宗的理由。那時,若是師兄還記得我,可一定要收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