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了他張府的地圖,並且告訴他,從一處小院後門出去,拿著她給的信物,會有人接應他。
他被她推出假山,倉促間回頭,泠泠月光下,看清了她的臉。
那張蒼白宛如雨中落花的麵容,與眼前之人漸漸重合在一起。
陸嘉彥沒想到這一世還能再遇到她。
上輩子他逃出去之後,也曾試著去打聽她的消息,甚至還派人潛入張殊府中找尋,隻是每一次手下都拿著畫像回來複命,道張府中並沒有這號人物。
他不知她的名姓,不知她的身份。
直至臨死前,他仍在惦記著這回事,一輩子被人蒙騙坑害,唯一的恩人,卻無法回報恩情。
如今恩人活生生出現在眼前,陸嘉彥又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說?直接跪下來磕頭會不會有點傻?
“你……”
“是你?”
他內心複雜地開口,卻聽她訝異地叫出了聲。
倒是忘了,他們之前已經見過兩麵了。
婉玉在認出陸嘉彥之後,遲疑著收起了棍子。
這位公子……瞧著不像是會欺負小孩的人。
薑冉適時拽了下她的衣袖,抹著淚道:“阿玉姐姐,大哥哥沒有欺負我。”
“他把陳彪他們趕跑了。”
陳彪是街頭陳掌櫃家的獨子,被嬌慣著長大,體型和脾氣都大的很,薑冉時常被他欺負。
果然是誤會了他。
婉玉抿唇,臉上有些發燙,“我……我聽見小冉在呼救,以為你是壞人,對不住。”
又急急補上一句,“我沒報官,方才……方才是嚇唬人的。”
真報官了他也不怕。
陸嘉彥胡亂點點頭,想起自己還不知她的名姓,連忙問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問的太急,差點咬了舌頭。
婉玉狐疑了一瞬,她並不想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姓,玉娘隻是她在外麵的化名,解下麵紗,她隻願意做婉玉。
陸嘉彥見她沉默,也猜到許是不方便,立馬道:“是我唐突了。”
他揚起一抹笑來,“在下陸嘉彥,是……”
想道明身份,卻又怕嚇著她,威風凜凜的小侯爺扣著劍柄上的藍寶石,欲言又止。
“陸公子,能否幫小女一個忙。”
她看起來也很忐忑。
陸嘉彥急忙道:“但說無妨。”
別說一個忙了,就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啊!
陸嘉彥幼時便被父親告誡,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上輩子不報,那就這輩子報。
婉玉垂眸,臉上紅暈褪去,低聲乞求道:“陸公子日後若是再遇見小女,可否當作不識?”
她不是沒懂他話裏的意思,可並不願意與他有牽扯。
自然也不是討厭他,相反,她很感激他。
感激他在宴春樓出手相救,也感激他今日救了小冉,但是僅僅止步於此了。
“公子於我有恩,小女無以為報,日後但凡有用得上的地方,小女決不推辭。”
陸嘉彥不解其意,隻是她如此說了,他便點頭答應。
婉玉感激一笑,微微福身,“多謝陸公子,既如此,小女先告辭了。”
她讓薑冉與陸嘉彥告別,薑冉躲在她身後,扭捏了幾下才出來,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脆生生道:“薑冉多謝陸公子!”
陸嘉彥輕笑一聲,目送兩人轉身離去。
她今日與之前是完全不同的裝扮,什麼首飾也沒帶,一身素色布衣,言語行動之間,卻帶著幾分大家閨秀的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