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彥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之前那隻饞嘴的胖狗崽。
許久不見,它又長胖了一圈,像隻糯米團子一樣扒在他腳尖,啃著他的皂靴。陸嘉彥被它這一鬧,憤怒的心緒沉靜下來。
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趙雲峰。
這一次他是可以殺了趙雲峰,但下一次呢?若不是崔九提前告訴他,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必須要幫玉娘離開裴家。
事不宜遲,陸嘉彥決定明日一早便去找玉娘說清楚。
回到侯府,陸山陸川早已等候多時,見他回來立馬上前稟告。
陸山道:“回主子,屬下們已經查清,林氏乃京城人氏,確實是夫人的奶娘,隻是後來犯了錯被逐到莊子上,有一個兒子在蘇庭謙身邊做事。”
陸嘉彥頷首,又問道:“可打聽到犯了什麼錯?”
陸山回道:“盜竊主子財物,據說是為了給她的小兒子還賭債。”
陸嘉彥揚起一抹笑,他明白了。林氏就是蘇瑤和蘇庭謙的中間人,為他二人傳遞消息,上輩子暴斃而亡,隻怕也就是個幌子,估計是犯了錯,被蘇瑤滅口了。
有把柄,就好利用。
陸嘉彥讓二人退下,又把金戈叫進來問道:“林氏如今可在府中?”
金戈:“在,前幾日進來的,直接去了夫人院子裏。”
陸嘉彥思索一會兒,讓金戈給自己換了寢衣,吩咐道:“明日咱們去給老太君請安,你注意點,找個法子把林氏帶走,試探她幾句。”
金戈點頭稱是,陸嘉彥又細細說了幾句,金戈一一記下,服侍陸嘉彥躺下。
隔日一早,陸嘉彥與蘇瑤在垂花門前相遇。
陸嘉彥隻帶了金戈一個小廝,蘇瑤身後卻跟著五六個丫鬟並兩個婆子,陸嘉彥定睛一看,這長臉婆子正是林氏。
“給侯爺請安。”蘇瑤有些詫異地蹲身行禮,今日不是休沐,這個時辰,陸嘉彥應該去衛所了,怎麼也往慈和院去。
陸嘉彥叫了起,目光掃過林氏,對蘇瑤說,“今日得空,既然遇見了,便跟我一同去向慈和院吧。”
臉上的微笑一滯,蘇瑤垂下眼睫,溫順道:“是。”
兩人往慈和院走,隻是陸嘉彥腿長步子大,蘇瑤穿著繡鞋追的額頭冒汗,頭上珠釵也亂了,不禁小聲喚道:“侯爺,能否等一等妾身。”
陸嘉彥回頭看她一眼,溫和一笑,慢下了腳步。隻是這回又太慢了,他走著走著還要去看看園子裏新開的山茶,逗弄廊下掛著的鸚鵡,蘇瑤怕耽誤了請安的時辰,又不敢催他,急得臉色蒼白。
這陸嘉彥就是故意的!
蘇瑤氣得胸口起伏不止,陸嘉彥慢慢追上來,指尖掐了朵豔麗的山茶,笑著問:“這位媽媽倒不曾見過,是母親派來的?”
林氏笑眯眯道:“見過侯爺,奴婢是夫人的奶娘,我家老夫人讓我來伺候夫人。”
蘇瑤柔柔弱弱道:“夫君,時辰不早了,老太君還在等我們。”
她極力掩飾了自己眼中的慌亂,但陸嘉彥依舊捕捉到了。
他玩味一笑,“也是,咱們快些過去。”
兩人不再言語,一路行至慈和院,府中女眷都已到了。老太君愛清靜,請安時隻喜歡自家人一起說話,陸嘉彥和蘇瑤進去後,丫鬟婆子們都留在角房裏喝茶說話。
突然多了張生麵孔,眾人都纏著林氏問個不停,林氏撿了些不重要的答了。
大夫人的丫鬟蘭汀笑道:“我見媽媽生得和善,又會說話,定是個有本事的,難怪少夫人離不開你呢。”
林氏笑眯眯道:“我也就是這張嘴生得厲害點罷了,要真說本事,哪裏比得上你們。”
她不動聲色地去打量這屋裏的一眾丫鬟婆子,雖都是奴才,但也能看得出三六九等。
像蘭汀這樣的大丫鬟,穿的是綢緞,發髻也不是其他小丫鬟梳的垂鬟,而是可以盤在腦後,用一根鎏金或是銀簪子挽起來。
一等嬤嬤的穿著打扮更是富貴,秋香色團花褙子,頭上金銀簪子各兩隻,手上還戴著刻絲金鐲子,林氏眼珠子轉了轉,這樣的好東西,放外頭得賣不少銀子吧?
眾人說了會兒話,不一會兒就有小丫頭來添茶,不知怎的,茶水潑到了林氏身上,她急忙站了起來,小丫頭連聲給她道歉,林氏罵了幾句,偏偏今日穿了身淺色的褙子,茶水印記明顯,她頗有些惱怒。
蘭汀適時站起來道:“林媽媽別介意,小丫頭毛手毛腳的,大夫人的院子離這兒不遠,我讓雲媽媽帶你回去換件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