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君臣既成(1 / 2)

侍衛先一步呼啦啦地擋在中間,身體緊繃,手也按在腰側的刀鞘上,滿是警戒之意,程宿秋卻神色淡淡,未回頭看便知是何人,隻站定後瞥了燕崇一眼。

他得了指示,抬手示意旁人稍安勿躁,沉聲道,

“曾聽旁人說起,此行中人魚龍混雜,譬如士人,武夫,工匠,商賈,乃至大量奴仆,但多是被征召入內。”

“而主動加入千裏奔赴來此的,就是卿了。”

“如此謀劃,必有所圖,勸君還是直言為好。”

樓洵刀劍臨於前依然不動聲色,此時更是燦然一笑,“洵拜見世子,意圖應募為門客。”

隻聽“噗嗤”一聲,一膽大侍從低聲笑道,“這胡兒口氣不小,還想入王府,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

餘下幾人也哄笑起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燕崇蹙起眉頭,正要打斷這些人的輕蔑反應,卻聽對麵這人不慌不忙,朗聲辯駁,

“殿下求賢時曾說,不論出身,那麼難道我有胡人血統就不可前來了嗎?”

“胡人因我有漢人血統而瞧不起,難道中原也如此嗎?那二者又有何區別?何況,漢有金日磾,唐有尉遲敬德,忠心耿耿,深得君上看重,倒是有些人,若逢生變,便為求自保,數典忘祖,即使流著一樣的血又有何用呢?”

那幾人發覺自己被暗指為“不忠”,登時大怒,但就在要上前時,燕崇狠狠瞪了幾人一眼,隻等回去後再處置,幾人縮縮脖子,才覺得大禍臨頭,一時之間噤若寒蟬。

程宿秋對這眉眼官司不置可否,隻是點點頭,眼底浮現出讚賞意味,語氣也緩和幾分,“此地人來人往,不可堵塞道路,影響百姓行走,先上車罷。”

樓洵低頭應是,暗自鬆了口氣,知道第一步算是過關了。

——

侍衛們騎著馬護衛左右,燕崇也識趣地坐在車外,但兩人還是一時相對無言。

雖說簾子遮擋住了視線,可卻擋不住聲音,而他將要說的,也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開口,世子殿下平素也少言,於是車內氣氛逐漸沉寂下來。

雖然知道對方不會像某些紈絝子弟,寶馬香車,招搖過市,好不快活,但樓洵也猜測,車架想必會透露著低調的奢華,細細打量後卻發現,一應裝飾皆為尋常物件。但這車輛顯然為特意製成,無論是行走之時幾乎感受不到的震動,還是增加厚度與暗格的設計。

窗邊的簾布格外輕盈,隨風拂起時,也隨處可見城內秩序井然的景象,和隔壁陷入混亂的九原截然不同。

能在一方亂象中,維持住當地穩定,百姓安居樂業,足見其理政之能。

在樓洵陷入沉思,頷首不已時,程宿秋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

盡管未身著胡服,但那擁有著過分鋒利線條的臉龐,配有溫和的表情,也掩蓋不住其中的鋒芒。

她並不介意對方的血統,也自信於自己有足夠的能力,留下所需的賢才。究竟是心懷丘壑的大才,還是沽名釣譽之輩,她需要做的,就是將相應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

——

“殿下,還請屏退左右。”

待侍從將大門妥善管好,至廊前護衛後,程宿秋笑道,“是關於這起案件的?莫非卿已知凶手是何人?”

上一世她當然記得有質子身死這回事,卻身處閨閣,完全不知幕後詳情,隻能不斷地依靠已知來推測。

他也不吝承認,“是也不是。”

先飲下一口色澤碧綠的茶湯潤潤喉嚨,從她的角度看去正是逆光,白淨的手指附著在青花紋路上,仿佛那指尖也是瓷片般,程宿秋眨了眨眼,下意識移開目光,所幸麵前之人並未注意到,繼續講了下去。

“我有兩個故事,講於世子聽。”

程宿秋指尖輕輕叩著桌麵,這兩個故事可以說是截然不同,前者裏是匈奴亦或西域小國的死士一路滲入雲中郡,兩人一道將質子殺害,隨後又遁逃而去;後者卻是這質子不願去長安擔驚受怕,但又不敢自殺,便委托了身邊人殺死自己,由於對父兄的怨憤,還故意選在進入中原後的路途,以此挑起兩國的怒火與戰爭。

前者的故事裏,地方官吏無能,程宿秋不關心,但王府也難逃其咎;而後者

如果說前者九分真一分假,假就假在二人的下落已經有了眉目,那後者就恰恰相反,唯一的真還是那短短一句,質子對父兄的恨意。

雖然架空郡守,讓其政令難出府衙,徹底控製雲中郡,也是她的目的之一,但隻剩一年的時間,還是求穩為妙。

“卿以為,這兩個故事,如何?”

此事最關鍵的一點,不是合理的推測,不是確之鑿鑿的證據,也不是真相,而是在於少數能向長安解釋此案緣由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