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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榆發現最近謝綏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比如,頻繁拒絕他的邀約、拒絕接吻、不會再抱著他的脖子輕聲細語地讓他輕點,也不會戴著那條卡通圍裙在廚房給他煎蛋做早餐吃。
他以為謝綏在不滿自己之前沒有陪他。
結束一場奢靡無聊的宴會,傅景榆走出會場的時候夜色已深。
他立在路邊抽了根煙,忽然在晚風裏想起謝綏的臉。
沒由來的,他想去見見他。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情緒在無人的此時格外強烈。
以及還飄過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念頭:公寓陽台的鳳尾竹該澆水了,冰箱裏還放著昨天沒吃完的半個哈密瓜……
於是車子開到半路,他讓劉秘書掉頭去劇組。
因為對方的冷淡,已經好幾天沒見麵。
傅景榆並沒有進去,而是等在了外麵。
他看見謝綏穿著單薄的毛衣從裏麵走出來,手裏提著保溫杯,偶爾和周圍人攀談時顯得清冷又柔和。
身形並不寬厚,有些消瘦。
“不高興?”
謝綏被堵在劇場外麵的暗巷裏時還沒反應過來。
傅景榆臂彎上搭著外套,似乎剛從某個重要場合下來,頭發梳了起來,露出額頭,麵部輪廓更加顯得硬挺,靠近時能聞到一股酒氣。
也不知道是喝的還是沾上的。
小博和開車過來的劉秘書十分有默契地對視一眼,然後站到巷口外麵把風。
“沒有。”謝綏避開他的嘴唇,表情淡淡:“傅先生……其實一直有件事還沒來得及跟您說,不知道您現在方不方便。”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溫順細膩的枕邊人忽然變得冷淡,這讓他有些不適應地眯起眸,“你說。”
謝綏像是想過很久,認真開口,“我覺得我們之間是時候該結束了。”
傅景榆頓住動作,微微抬起上半身,眸光幽邃:“嗯?什麼意思?”
看似毫無波動,心底卻無端冒出一股無名火。
謝綏:“如你所見,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我想結束我們兩個人的關係。”
傅景榆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留戀和不舍,然而並沒有。
謝綏就跟突然換了個人似的,渾身冷清清的,連表情都很淡漠,那雙清透的眼睛裏更是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感情,明明還是同樣的眉眼,看起來卻很陌生。
仿佛之前表現出來的喜歡都是錯覺。
這種清冷,讓傅景榆又想起了月亮。
一種有什麼東西快要失去掌控的感覺將內心的火焰燃燒得更猛烈了幾分。
“為什麼?”嗓音不由得沉下去。
總得有一個理由,不是嗎?
謝綏:“最近突然想開了,您沒有回應的感情讓我看不到希望,這樣太累了,我不想再繼續,我想找一個也能喜歡自己的人。”
傅景榆凝視半晌,最後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頭,力道有些重,並不怎麼輕。
“說實話。”嗓音微冷。
傅景榆不相信他說放棄就放棄,明明之前還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
除非對方一直在說謊。
謝綏不耐痛,即使沒有多重的力道也疼得蹙眉,更別說這樣,但想到很快就能離開傅景榆,不用刻意演戲和做那種事情,他就忍不住心情愉悅,敷衍地應答,冠冕堂皇:“我不想再做別人的影子。”
瞧瞧,這理由幾乎無懈可擊。
隻可惜因為心不在焉,演技比以往欠缺幾分。
傅景榆定定看著他,銳利的目光輕易刺破謊言。
到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
——對方不止此刻在撒謊,還一直在撒謊,也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以前的那些柔順、討好、愛意全是假的,全都是裝出來的。
不知道為什麼,那股無名火瞬間竄高,胸口莫名有些疼。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明明他們之間什麼也不是。
“不想再做別人的影子?”
語氣諷刺,帶著懷疑和探究。
手滑到後麵,緩緩握住青年的後頸,指腹輕柔地摩挲。
謝綏身體很敏感,僅是被這樣輕輕觸碰就本能發軟,“嗯……”
傅景榆垂眸凝視他的失態。
青年閉了閉眼,微微拉開距離,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清冷的五官在月光下有種近乎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但此時卻染上動情的紅暈。
沒法否認,這副皮囊好看到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