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誌釗和吳作良在百貨商行裏挑布料,忽然聽到街上的騷動,以為出了什麼事,也顧不得什麼,拿了幾塊大洋往桌子上一拍,抓了東西便心急火燎地往外跑,結果就看見陸昶鴻被人團團圍住,一副困擾不堪的模樣。
“散了,都散了,再不散就開槍了!”吳作良二話不說就掏出槍,拉開保險就要朝天上打。眾人一見這架勢,一時都被震攝住,安靜了幾秒,便轟地一下迅速逃散開去。
吳作良收了槍,語帶關切地問:“處長,怎麼回事兒?”
陸昶鴻剛要開口,忽然想起那兩個小孩子硬生生地喊的那句“爹”,怎麼都覺得難以啟齒。在世人眼裏,他就是個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是個整天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大桃紅的事已經讓他頭痛不已,如今再憑白地冒出個兩個孩子來,若是傳到司令耳朵裏去,隻怕又得被訓的狗血淋頭。
想到這兒,他便擺擺手,含含糊糊地說:“一場誤會。”
陸昶鴻把軍帽摘下來拍了拍,又再戴回到頭頂上去,喘了口氣,一瞥眼,便注意到吳作良一臉的狼狽相。大概是因為之前跑的急,他的軍帽還歪戴在頭頂上,再看齊誌釗,正呼呼地喘著粗氣,還有一個用牛皮紙繩捆好的小紙包在手裏晃裏晃蕩。
他故意扳起臉,胴眸微微一瞪,厲聲問:“你們倆自打從守備區出來就鬼鬼祟祟的,到了商行裏一轉身就沒了影兒,說吧,到底有什麼事兒瞞著我?”
齊誌釗撓了撓頭皮,咧開嘴不好意思地笑笑:“沒什麼事……就是想買一塊當下最時興的布料。”
“布料?”
“四小姐留洋回來,司令在官邸設了家宴,還特意邀請了您。我們倆一合計,覺得司令那麼賞識您,您又跟周少是莫逆之交,照此發展,指不定哪天您就成了司令的乘龍快婿。再說,您和四小姐是舊相識,好幾年沒見,這種場合,總不能空著手,所以……”
“所以你們倆就自作主張了?”陸昶鴻皺著眉,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著抽了幾口,忽然就問,“這是誰的主意?”
齊誌釗和吳作良見他是那副表情,一時間琢磨不透他到底是喜是怒,竟是難得的默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平日裏,陸昶鴻鮮少看見他倆扭捏成這副模樣,隻覺得有趣,再一瞧,一個垂頭喪氣,一個失望透頂,確實與平時死不服輸的勁頭大相徑庭。他忍了一會兒,總算是繃不住,隻得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處長,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這個兩個土包子,居然去買什麼布料,簡直丟盡我軍需處的臉!”
吳作良也跟著添亂:“就是,就是,我也覺得老齊這主意出的真餿!別看他平時那麼精明,還人稱什麼‘小諸葛’,一沾了女人,立馬兒就變成了慫蛋!”
齊誌釗聞言,抬腿就踹了他一腳:“你不慫?跟在處長身邊這麼久了,該見識過的也見識了,該風光的也風光了,結果怎麼樣,連個女人的手都沒摸過。不是我說你,整天坐在宿舍裏除了擦槍就是擦槍,你要是那麼喜歡槍,幹脆就跟槍過一輩子吧!”
“我看你們倆是半斤八兩。軍務上的事從來都不輸人,就是一碰上女人的事,比讓你們攻塊陣地還難。”他搖搖頭,眼裏閃過一絲無奈,“走,去新洋花店,我帶你們去見識見識。”
陸昶鴻說著,就繞到汽車跟前去,剛一伸手,目光赫然被車門上的白花花的一團塗鴉吸引住。那是一隻趴在石頭上的烏龜,仰著頭、瞪著眼,短短的尾巴後麵還畫了粗細不同的線條,數一數,剛好八根,大喇喇地四散開去,就像是禮花彈在空爆炸之後噴瀉下來的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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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小雨新弄了個封麵,大家給點意見,是以前的好,還是這一版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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