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枝(三)下
最後一周,我們免受皮肉之苦,但精神和□□上都更加緊張。
新人們按照職業分組行動,粉刷匠與司機一同奔走在城市中,策劃作戰線路,修補城防結界,布置“潛流”點位;獵人們觀察戰鬥地點,排練行動時的隊形和口令;隻有醫生們較為平靜,聚在一起商討治療法術。
雖然我們已經初步了解過這座城市的城防結界,但親自到每個點位上去檢驗、修補、加固,才發現它早已千瘡百孔。防範煙霞虎的最後一道結界是距離野舍幾公裏外的大型立交橋,去年被突破時,“潛流”失效,死了幾百名白殼子。
他們卻說,這是小數目。
我盡量不讓自己擔憂失敗的後果,全心全意工作,飯也顧不上吃,每天隻能睡上兩三個小時,睡著時手指也摸著結界。
水痘經常帶著食物出現(她那一周非常清閑),並且按我的要求叫醒我。沒有她我真不知道怎麼熬過去哩。
有一次,除了水痘之外,還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甄妮。
她開著一輛亮紅色的越野車前來,車身兩側伸出火烈鳥的翅膀,恢複原狀時也有羽毛的紋路。她一下車就塞給我許多吃的,但我正忙於修複某條根本來不及完成的道路,一點胃口也沒有。
“小枝,你太憔悴了,”她旁觀了一陣子後,拉住我勸道:“先吃點東西吧。”
“憔悴嗎?”我沒停下幹活,一邊試著開個玩笑。“可能是因為五六天沒洗澡洗頭了,我都能感覺油從頭發裏浸出來!”
珍妮沒有笑,她有些局促的望著我,一點兒也不像平時咋咋呼呼。
“別那麼拚,這兒的結界從來都是一團糟,又不怪你。”
接著她又憂心忡忡地說:“按規矩我不能來的,但有一件事我實在很想聽聽你的想法。小枝,我覺得我們野舍並不是女孩子的好歸宿。事情又多又危險不說,更難的是需要做很多違心的決定,甚至無視許多人的性命。有些人不在乎,有些人沒有心,但你呢,連我的小馬你都要建一個小窩,你連手都舉不起來,還是給它建好了一個小窩。我覺得你可以有更好的去處,你考慮過嗎?”
我驚訝地擦掉額上汗水,但轉念就明白過來:她是來做說客的。
難道,我真的要被刷掉了嗎?
難道,我的缺點裏還要加上一條,無法兌現給家人的承諾?
“我還沒有考慮過……我們等祝福夜結束以後再說好嗎?”
我一定是笑得比哭還難看,因為她不忍心的轉開臉。
“我真的還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
她走了。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投入工作。
眼下,我最關心之事是白殼子的性命,與新人考察、前途或其他任何東西無關。
真正到了祝福夜那天,粉刷匠們反而不太緊張。特別是像我這樣守衛在邊緣地帶,職責隻不過是釋放“潛流”,巡防邊界,使破壞不至於擴散。
我們的職責由廖大漢分配,他也是新人,但自視甚高,從自由行動伊始就一直發號施令,根本不聽我的意願。我提出想要在煙霞虎遠離邊界後前去戍守那座關鍵橋梁,他卻豎起眉眼,對我喝道。
“你的力量能守好邊界就不錯了,不要擅離職守!”
於是我氣鼓鼓地守在邊界。
從中午到下午,城市的景象並沒有什麼變化。等到了傍晚時分,彤雲密布,不知不覺間,城市一派胭脂色。
同為粉刷匠的秦姐從她的轄區騎著節節車過來,遠遠地對我點了點手表。
“小枝,五點左右,快了。”
我答應了,緊密的注視著天地之間的變化。當雲層仿佛要滴落下來,河水像流動的琥珀,我切切實實的感受到煙霞虎的降臨,於是念出咒語,啟動城防結界:
“星辰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