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兒子也沒什麼往來,父子倆先後搬回小鎮,卻從未見麵。
但他還是默默留下了素未謀麵的孫女。
甚至以事實證明,他做家長遠比趙誠王小月好上太多。
至少在南平山去世前,南枝沒有吃過半分苦頭。
錢大媽第無數次遺憾南平山走得太早。
想想現在這種情況,要是南平山在,能忍得了趙誠把這事鬧到南枝麵前來?
錢大媽感慨萬分,眼睛裏閃爍起淚花,忍不住握著南枝的手:
“孩子,遇上這樣的父母,苦了你了!”
南枝哭笑不得,不知道錢大媽又腦補了些什麼。
“我真的沒事……”
她話還沒說完。
“不行!”錢大媽騰地起身,“我得去找我那些老姐妹商量商量!”
說完,風風火火就要往外走。
“錢姨!錢姨!”南枝好不容易攔住錢大媽,“您等等!”
說完小跑進廚房,都不給錢大媽反應的機會。
很快她端著個密封保鮮盒出來,用袋子裝好。
“這是我剛燉的醃篤鮮,您嚐嚐。”
錢大媽接過袋子時,動作有點僵硬。
作為住在南枝隔壁的老鄰居,錢大媽對南枝的廚藝水平非常熟悉。
呃,有點想拒絕。
可是一想起南枝的悲慘身世,錢大媽就激情上頭。
枝枝都這麼可憐了,做的飯菜難吃點怎麼了?
就算是有毒,她也……
哦,有毒還是不能吃的。
“我會好好吃的!”
錢大媽鄭重接過裝著醃篤鮮的袋子,像是接過了組織交代的光榮任務。
南枝:……倒也不用這麼視死如歸,一碗醃篤鮮而已。
何況今天的她也不是以前的她。
現在的她,有掛!
南枝把錢大媽送到門口,揮揮手和她告別。
“吃完記得給我反饋哦!”
南枝很期待錢大媽嚐到醃篤鮮時的反應。
錢大媽對南枝的小心思一無所知,有力邁開步伐,蹬蹬蹬走了兩步。
忽然,她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去。
猶記得多年前,她第一次見到南枝的場景——
孤獨的小女孩兒,蹲在孤兒院的大鐵門前,努力將自己團成個小粉團子。
明明臉頰被凍得通紅,小身板在風雪裏瑟瑟發抖,卻還是倔強地望著道路盡頭,像是被拋棄後不肯離去的可憐幼獸。
現在,20來年過去,南枝的人生依然不是一片坦途。
她有著糟心的父母,經營一家生意慘淡的飯館,年紀輕輕就要獨自撫養孩子,平時還要承受著鎮上的流言蜚語……
但她也有著可愛懂事的孩子和親切熱心的鄰居,繼承著爺爺的遺誌,做著夢想的廚師。
她看起來羸弱纖細,像是一觸即碎的玻璃娃娃。
但她的靈魂很強大,因為飽經磨礪而散發芬芳。
一如她的名字——
南枝,即梅花。
淩霜傲雪,香自苦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