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周末,廣垣兩天沒去醫院,他糾結,想去又不敢去,後來決定還是不去了。
寬慰想著這樣也好,把手頭兒前陣子耽擱的階段性活兒收好尾,這樣等下周工作日的時候,就可以請假去醫院好好找維執主治醫生嘮嘮,另外一方麵,這幾天陳楚寧也在找他,他隻能把自己的時間排得滿滿當當——如果周末休息,他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跟爸媽和陳楚寧解釋要去醫院照顧兩整天維執,而不是抽時間去見見楚寧。
楚寧的爸爸剛剛幫了忙,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出現一下,畢竟他是以相親的初衷和楚寧在接觸。
惦記維執,怕維執多想,他微信照發不誤,把自己的行程報備的完善,理由解釋的也很充分,人也不知怎麼就變得粘人了,早上洗臉還要錄個小視頻發給維執。
從前他跟維執兩個人每天上班都忙得像陀螺,真有事兒就打電話,微信對話可能每天隻有幾條。
大概是維執心軟,廣垣把視頻發過去後,過一會兒維執會回他個看不出情緒的中老年表情包。
這段時間對廣垣而言,精神上著實承受著莫大的壓力,憔悴顯而易見。
廣垣父母也覺出了兒子不太對的端倪,回家也不提小丁怎麼樣。周末不休,早出晚歸去單位,每天回家住,雖然父母這離他單位更近,但是之前他都“舍近求遠”。
這幾日他到家都是淩晨。爸媽看他這麼拚,有點擔心。
廣垣工作雖忙,但不是這個狀態,揣測不出來兒子現在是怎麼回事兒,本以為周末了,他會再去醫院看看維執,可這麼上班,看樣也顧不上那邊了。
維執住院一周,自己還有點懊惱,覺得身體恢複的太慢,周末又將將躺了兩天才不心慌氣短,能在床上坐穩拿起勺子喝粥。
頭幾天的日子維執都沒有什麼記憶,他也有些驚詫,糊裏糊塗就去了鬼門關走了一遭。
生死無小事,生之不易,死亦不易。
這一病,像抽去了他的一身根骨,恢複起來不像普通的頭疼腦熱,但用醫生話來說,他這種情況,一周能恢複這樣,還算快得很。
維執自嘲地想,大概還是自己想的開,也不跟廣垣深究,廣垣現在躲著他,說等工作日再來看他、見見醫生,他不知道廣垣在逃避什麼,開始他想也或許廣垣周末還有“其他安排”,但是廣垣又時時刻刻跟他報備自己的行程:單位的電腦,會議室的投影儀,筆記本上的方案唯一的解釋就是廣垣自己都意識不到,他在躲著自己。
醫生見不見又能如何,他還活著,他可以自己把情況告訴廣垣。
說一千道一萬,如果一個人想逃避,可以有一百種方式。
維執也不想糾纏,現在這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兒,兩個人都需要時間消化。
對維執來說,世間茫茫,如今不過是回到原點,自己不過就是比普通的倒黴人,再倒黴一點點罷。
隻剩自己,倒不用顧忌很多事情,這兩年行業形勢不好,公司壓力也大,有很多部門都轉崗、裁員,留下的每個人都是在超負荷的完成工作,自己很久沒有休假了,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
被困在病床上別的做不了,身上捆了那麼多維持他小命的管線通路,他也難受的緊,大部分時間都是睡覺,睡醒之後在病床躺閑了,就拿起手機看看醫院的小程序或者app,在上麵一條一條點自己的檢查報告,無奈礙於隔行如隔山,報告上有很多東西他都看不懂。
網上搜來搜去,更是眼花繚亂。
隻能再想想主治醫生給他的建議。
維執跟他的主治醫生苑辰康第一次打交道那天,還處於虛弱得腦子跟不上聽進來的話的狀態。
對方站在自己的床邊,他的床位是靠著窗的那處,一大早病房裏呼啦湧進一群人,維執掛著氧氣管沒有什麼精神頭,就是點點頭。
苑辰康開頭打招呼,不急不緩,周圍幾個小醫生圍著他,其中一個彙報,維執覺得自己更像個局外人,聽著他們說的話,都有點對不上號說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