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寧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在家裏隻字不提廣垣,甚至休息的時候她都很少出門,隻有她自己知道,從最開始那幾日她每時每刻都是恍惚的,到後來過了許久腦海中還是會時不時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那天的經曆。
她爸媽也發現了她的反常,不出去約會也不怎麼找閨蜜逛街,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和平日她宅在家裏時練琴做瑜伽不同的是,最近一段她關著門的房間裏安安靜靜,甚至出來吃飯時她的話都很少。
他們心裏猜測女兒的反常或許和廣垣有關,自己女兒的性格他們太了解了,不敢問,畢竟孩子們之間的感情,父母不能多加幹預。
那日在醫院,本想著為了不撞見廣垣,隻能等維執回到病房她再走,沒想到維執竟然在走廊發病了,走廊一共就那麼大的空間,填滿喧鬧,很難不注意到。
在消防門的縫隙中遠遠看去不甚清楚的場景,足以讓她難忘至今。
直到後來走廊裏重新恢複平靜,她才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地下停車場。坐在車裏,她甚至沒有辦法給廣垣打電話取消今晚的約會——因為自己的手抖得連包包的拉鏈都拉不開。
等到她又平靜了十幾分鍾,卻是接到了廣垣的來電。
電話中廣垣聲音沙啞,沒有細說原因,甚至沒有詢問她的意見,而是像通知她一樣告訴她晚上臨時有事兒,還是改日再約。
陳楚寧接電話之前本是怕廣垣發現她哽咽的聲音,把車內的電台聲音開了很大,結果發現廣垣大概也是根本沒有心情與她寒暄,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
陳楚寧倒鬆了口氣,果然廣垣心根本不在自己這,這通電話也算求錘得錘了。她便附和說了個“今天確實太堵了。”的台階迅速應了廣元的要求。
其實她和廣垣的心境是一樣的,甚至比廣垣更慌張,廣垣最起碼還在現場,可陳楚寧什麼都不了解不到。
看著微信上陸陸續續有因為看見她發得定位醫院的微博前來關心的好友,她真的恨不得回到刷微博的那一刻,把這一段的時光倒流一下,這些事都沒有發生,該有多好。
陳楚寧後來迅速刪除了那條微博。
事情因誰而起並不重要,但是事情發展至今她也是有責任的。她滿心後悔為什麼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找維執,如果自己不去,根本就不會發生這件事情。
不論她怎麼想,維執那天暈倒一定與扶她有關,不知道是傷到了哪裏,還是心髒發病了,但是看那天的情形一定是非常嚴重。
所以,丁維執…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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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執這次在icu裏麵“昏”了兩天才勉強清醒過來,醫生對他說幸好這次發病是在醫院。
就因為是在醫院,才能現場及時采取了搶救措施,這要是在外麵,心髒停跳,大腦很快就會缺血缺氧,分分鍾他人就沒了。
可維執聽了還是皺著眉頭,好像並沒什麼劫後餘生的欣喜。
不是因為醫生說這話時候正跟兩個護士掀了他的被子對他“上下其手”,他對於為了搶救接上各種管路被光溜溜地蓋著被子躺在誰都能來掀開被子看上幾眼這事兒他早就不害羞了,而是因為這次醒過來他發現自己除了發病後渾身上下的無力感,還喪失了身體的控製權,最多還能動一動手,身上寬厚的護具讓他覺得自己和被綁在了鋼板上沒有區別,絲毫動彈不得,尤其在他恍惚間稍微掙動了一下身子…痛得他一下叫出聲,當然以他的音量在旁人聽來不過是一聲輕哼,然後他聽見醫生說“給點兒藥,他在痛”。
“疼”。這是他剛剛拔了氣管插管,能說出的第一個音。
維執後來想,還好是在他沒有完全清醒時候就轉回了病房,那會他能感知的疼還沒到頂峰。
……
因為維執情況特殊,在廣垣的要求下,維執這次被分了一個單間病房。
為了照顧維執,廣垣又請了幾天假。他知道這次他爸媽徹底覺出了他在維執的事情上,十分不對勁。
作為朋友來講,實在是關心過度。尤其是在聽說維執要轉回病房他又要去醫院貼身伺候的時候,他爸媽臉上的驚訝他隻能裝作看不到。
沒辦法,他顧不上那麼多了,經此一事,他悟了,也明白了,工作可以再找,可他真的不想再在維執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