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保安一同被切割的,還有那輛正在離開的私家車。
車的後半部被平整地切下,“嘣”的一聲,尾箱重重倒地,激起滿地的灰塵。
車主罵罵咧咧回頭,隨即被眼前的景象嚇瘋,大聲叫喊起來。
可是他的聲音卻怎麼也傳不過來。
門裏的人隻看見他嘴巴大張大合,像在演一出滑稽的啞劇。
荀覺急走到保安身邊,不用看也知道,這人沒救了。
他伸手,小心翼翼向虛空摸去,入手是堅硬的質感,眼前卻什麼也沒有。
像一塊巨大的玻璃。
但它不反光,甚至比玻璃更透明。
他輕輕敲了敲,一點回聲也沒有。
估計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看不見這個東西。
從十字路口拐過來一輛外賣公司的電瓶車,戴著“x團”頭盔的小哥瘋狂按著喇叭,車把晃動,以極快的速度剮蹭了兩名路人,卻一點沒有減速的跡象。
外賣小哥匆匆回頭說了句什麼,車子筆直地朝著荀覺撞來。
他急得幾乎從車上跳起來,雙手顧不得車把,胡亂揮舞著。
荀覺慢慢站起身,卻沒有避讓的打算。
腦海裏響起“轟”的一聲,事實上卻什麼響動也沒有。
電瓶車貼著荀覺的身體凹陷下去,外賣小哥猝然倒地,餐盒裏的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但是依然沒有聲音。
小哥驚恐地爬起來,目光在荀覺身上來回梭巡,最終他向天空看去,一隻麻雀正從枝頭跳下,隨後不知撞到什麼,打著旋兒落進花壇裏。
現在荀覺可以確定,這東西無色無形,厚度不到1毫米。
隻是不知這東西是隻堵著正門呢,還是覆蓋了整個醫院。
這時就聽斜刺裏有人喊:“喂,這邊也一樣!”
一個中年大叔卷起袖子奔向側邊的花壇,爬上一棵粗壯的泡桐樹,騎在枝幹上大聲喊。
他的手還使勁拍著空氣,證明自己沒說謊。
“好像整個醫院都被這玩意包住了!這可怎麼辦啊,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傍晚最後一抹日光被地平線吞沒,無聲的恐懼悄然蔓延在每個人的心頭。
醫院裏不少人跑出來,消息如野草般瘋長。
一個提著保溫杯的老太太張惶地喊:“出不去了?不能夠啊!我孫子還等著我回家做晚飯呢!”
她急急推開荀覺向外走,根本邁不開腳,不管怎麼捶打麵前的空氣,那裏都像是另一個世界。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大樓裏燈光突然熄了。
驚叫聲、埋怨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大約兩分鍾後,導醫台小護士滿頭大汗地衝出來:“停、停電!備用電源也用不了!”
“那重症病房呢?”秦晷忙抓著她問。
小護士急急咽口唾沫,幾乎要哭出來:“都沒電!裏麵都亂套了,你快進去看看吧!”
秦晷甩開她就往主樓裏衝。
荀覺快步跟上。
兩人摸黑穿過大廳,一層層地爬樓梯,隨處都是拿著手機照明的人。
有些看秦晷穿著白大褂,還要抓著他問兩句。
秦晷什麼也回答不了,隻是埋頭一個勁地向邵蘊容辦公室衝。
邵蘊容辦公室在23層。
幾乎要了秦晷半條命。
他一口氣爬到10樓,身力漸漸不支,被荀覺超了過去。
荀覺停下來問:“你沒事吧?”
沒事你爸爸。
秦晷扶著欄杆彎腰喘氣,胸口漲得跟風箱似的。
他喘得顧不上說話,紅著眼眶白了荀覺一眼。
荀覺彎腰遞給他一根棒棒糖:“補充點糖分?”
秦晷沒接。
他又問:“你怎麼回事,身體這麼差,以前傷到根基了?”
他指了指秦晷右耳後麵槍傷。
秦晷想說,我怎麼回事你不清楚?
話還沒出口,夏箕奇扛著背包趕上了,忙不迭地拉開拉鏈抽出一個便攜吸氧瓶:“哥,別說話,快,快吸點!”
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