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出來的前一秒,江槐絮覺得自己的心像是隨著那一聲“咚”,被輕輕提起來一下。
江槐絮倒吸了一口涼氣。
從寫字樓走出來的時候,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將她的頭發吹散,中長的發絲繚繞著麵目。
造型亂了,人也憔悴。
江槐絮盲猜她現在肯定堪比女鬼,她願把這成為社會性死亡的一刻。
忽而一絲低笑聲從手機傳來。
“姐姐。”謝淮則的聲線經過電話音的修飾,顯得更為磁性,帶著細微重力的吸引,“大晚上的打算嚇誰?”
屏幕裏的男人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頂部扣子隻扣到了第二顆。他單手支著下頜,百無聊賴地看向屏幕,顏值經得起無濾鏡視頻通話的打磨。
對比之下,顯得江槐絮的處境稍微狼狽了點。
江槐絮胡亂撩了一把頭發,把臉露出來,也懶得顧及自己的形象了。她盯著屏幕,很配合地問:“那你被嚇到了嗎?”
“你猜。”謝淮則回話。
幼稚。
江槐絮心裏想。
“不猜。”江槐絮往邊上走,沒發現她下意識回的語氣裏也含著幼稚的成分。
隨著她走動的姿勢,謝淮則隻能看見她的圍巾在一晃一晃的,還有黑了半邊的夜色,“下班了?”
“對啊。”
“那你稍微等一下我。”謝淮則說完便站起身來。
江槐絮這會兒找到了遠離風口的地方,舉著手機點頭,隨後便見他從身後的衣架上取下那件黑色大衣。
看這架勢,是要穿衣服?
江槐絮眨了眨眼:“我在一樓大廳側門,電話不用掛嗎?”
“不用掛了,待會方便找。”
嗯?
外套穿上去很快,屏幕隻容下謝淮則的上半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修長的手指捏住布料,骨節隆起一個弧度,青筋細致可見。
江槐絮莫名想到了冬日屹立的青竹,被覆上一層濃雪,仍舊不乏韌勁與傲骨。
但她轉而卻思考起這麼好看的一雙手是不是該考慮上個保險。
謝淮則伸手拿起手機,一張臉重新出現在屏幕前。
江槐絮覺得,他還挺會穿衣服的。
衣品搭配精致優越的臉龐,有種介於少年與青年、青澀與成熟之間的質感。
她莫名想到,這應該是當下非常受歡迎的年下款。
見謝淮則沒有再說話,江槐絮便調成了靜音,返回通訊錄給朋友回信息。
謝淮則沒讓她等太久,很快領她到地下停車場。
從他過來後,江槐絮就將手機放進大衣口袋裏了。兩人一路沉默,直到坐上副駕駛座,謝淮則問起:“先去吃個飯?”
江槐絮才發現談公事的話可以直接在公司講,然而兩人卻不約而同地默認去吃飯。
謝淮則餘光瞥了她一眼,語氣自然地說:“好,吃火鍋?”
江槐絮係好安全帶,爽快回:“沒問題。”
謝淮則啟動車子,車內的空間逼仄,一時間無話,令氣氛變得有點尷尬。
江槐絮:“都過去……”
謝淮則:“你……”
兩人同時頓住。
謝淮則笑了下:“你先說。”
“沒想到這麼久了,好像上次同一輛車時,我坐的還是後座。”
現在卻成了副駕駛座。
謝淮則微抿著唇:“姐姐,人都是會長大的。”
江槐絮臉朝向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映在她的眼眸,染上霓虹的色調。
這句話說的有點深意,但江槐絮知道大概隻是平常的提起,距離過去已經很久了,大家都成長了。
然而莫名地,她的記憶隨著窗外光景倒退。
一時間,過往的畫麵像是掀開了一道縫。
兩人十幾歲的時候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好學生。謝淮則當時有一輛珍藏的摩托車,被江槐絮意外發現。她那會兒覺得機車很酷,之後一直纏著謝淮則要試那輛車。
謝淮則肯定不應允,江槐絮便以給江父打小報告沒收他的車來要挾他。
他被纏的不耐煩,便趁江父和江母不在家的時候,帶著她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午夜出逃”。
所謂的“午夜出逃”當然是從江槐絮的視角而言,謝淮則隻是耐著性子陪她胡鬧。
閑適的盛夏,悠悠的江風,少年滾燙的脊背。
熱烈而瘋狂的。
那是江槐絮的十九歲。
街景在後退,人卻朝前走。
當初的無話不說是什麼時候被沉默逐步取代?
江槐絮瞄了眼導航儀的時間。
……這還沒到點呢!
神遊的情緒迅速被理智拉回來,她不允許emo上頭。
渝南市東區是比較繁華的商業帶,謝淮則帶她去了商城其中一家火鍋店。估計是天氣太冷,出門的人少,不用排號便可以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