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離沉浸在一場黑暗的夢裏,浮浮沉沉。
身體中慢慢修煉出的永恒力量隨著他呼吸而動,力量的細絲在他千瘡百孔的身體中流轉,滋潤著傷處。
不知從何時開始,沉睡的浮離耳邊出現了一些模糊的對話。他聽不大清楚,但是也不想聽清楚。
再讓我休息一會吧,浮離懨懨地想著。
直到有人抓住他肩膀搖晃,沉睡的小狐狸身體還停留在睡著時的狀態,卻驟然睜開眼睛。
封幽的大臉倒映在他視網膜上,蠢老虎嘴巴一張一閉大聲說著:“不能再睡了,五天了!再不吃飯要餓成狐棍了。
浮離眨眨眼,身體終於跟著醒過來,先是渾身肌肉繃緊,再緩緩放鬆下來。
他打著哈欠伸了一個懶腰,想站起來抖抖毛,還有些腳軟。
封幽拿來小桌板和一直溫在爐子上的稀粥,好說歹說逼著不聽話的小狐狸咽了點東西下去。
浮離任由蠢老虎溫柔地為自己擦去嘴巴上的水漬,將腦袋拱進他懷裏。
他說話時氣息打在封幽腹部,幾塊溝壑分明的肌肉隨之繃緊。
浮離問道:“那兩位姑娘怎麼樣了?”
“玄武在照看著,她也懂些治愈的法術,正在嚐試驅趕兩位女孩身體中汙濁的力量,”封幽臉上漫上一層淡淡的紅暈,“那個在別墅中行凶的男子也被捆在家裏,黑貓說從他身上感知到了小偷的氣息。”
“你沒醒,就讓他一直在那裏呆著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小狐狸懶洋洋的將肚皮翻出來讓封幽給梳毛毛。
膩歪了一會,浮離從老虎的溫柔鄉裏艱難爬出。他們一起先去見了三位姑娘。
和封幽說的一樣,客廳裏,玄武穿著一套舒服的衛衣長褲站在兩個睡眠艙之前,手中不斷動著,修改畫在艙體之上的符文。
浮離上前去看,肯定道:“很正宗的小滿秩治愈術,你的功底很紮實。”
玄武有些不自在地回:“我在試著疊加一個清淨術法,將小滿秩變為大滿秩,這樣她們醒的會更快一些。”
“好想法,”浮離從不對幼崽吝嗇稱讚,“使用術法比直接向傷者身體裏灌注力量更溫和,在傷者狀態穩定的情況下前者是更好的治療方法,疊加術法則能帶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看著幼崽很明顯停滯在構建符文那一步的半成品大滿秩治愈術,浮離跳上睡眠艙撥去了幾個不必要的符文。
小狐狸嚴肅指點道:“你看這裏,妖族聖者用‘光’、‘月’、‘妖’、‘恒’四字創世,可並非所有術法都要建立在這四字之上,光加月是夜,術法多和黑暗元素有關,光去月是日,術法多和光明元素有關。”
“小滿秩治愈術充盈著光明元素,而你想要加上的清淨術法卻和夜有關,這時不能僅作符文的疊加,還要去除一些相克的元素因子。”
玄武恍然:“因為小治愈術是主,清淨術法是次,所以應該去掉後者中的主要符文月,這樣符文之間的鏈接就不會有衝突,我理解的對嗎!”
浮離晃一晃尾巴,真是一點就透,難怪小小年紀有如此造詣。
他仔細看過兩位昏迷姑娘的身體狀態,確定一切平穩向好後,將這裏交給在旁練習新符文的玄武。
封幽領著浮離來到一層儲藏室,行凶的黑衣男子被貓咪們嚴密看管著。
封幽回來之後,拿家中常備的跌打損傷藥給他用了,又讓貓貓們將他剝洗幹淨,換上幹淨衣物綁在床上。
這五天裏,封幽看顧浮離和兩位昏迷的姑娘,壓根沒時間去考慮他。於是貓大哥和蒂奇肩負起責任,時不時便去恐嚇那爛人,要他好好交代卻又不問他問題,每天到了深夜就弄出一些叫人牙酸的古怪動靜,將人精神折磨的夠嗆。
是以浮離一進門,便見此人兩股戰戰,眼白布滿血絲,身上散發著難聞的汗酸味。
他見有人進來,顧不得腿腳虛軟,半跌半爬蹭到兩人麵前急急開口道:“我說,我都說!求你們放過我,我去警局自首,我要自首!”
浮離後撤幾步,避開他髒汙的手。
不知道此人心理狀況如何。浮離預備激一激他,於是漫不經心開口道:“你倒是說說自己還有什麼可說的,你記憶中每一寸我都看過……”
封幽嗤笑:“你以為自己很有價值?還是我們像什麼好人不成?”
“不不不!”男人驚慌道,“不,一定還有你們不知道的,黑潭答應過我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交易。”
他像是即將被處死的人僥幸抓住了國王的褲腳,渾濁的眼睛裏滿是希冀:“對,饒了我,饒了我!我可以告訴你們那場交易,事無巨細!”
浮離沉默盯著那雙眼睛,真是諷刺,偏偏無惡不作的人眼睛裏也會有這種光彩。
“吳用,男,26歲,高中輟學,曾做酒吧酒保,因打傷老板被辭退,後一直無業,靠搶劫盜竊為生,”浮離用一種冰冷的語氣將對方的履曆翻了個底兒掉,“你最好聰明一點,我知道的可能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