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暖氣繚繞,夜似乎依舊沁著末秋的冷。
精致的餐盤並沒有再被動過,原本就是冷食的東西變得凝固起來。
陸心茗雖然早早被杭餘叫人“請”了出去,但還是有了些許影響。陸意辭的臉色在她走後漸漸結冰,眉深深地蹙著。
問她那裏不舒服,她也隻是搖頭咬唇,拒絕去說話。
靜坐了一會,陸意辭忽然說她沒有什麼胃口想要出去走走。要是平時,杭餘也隻是會以為她單純地想要鬧脾氣而不想吃飯。
但今天不一樣。
秋風料峭,吹得人臉生疼。
陸意辭低下來的視線落在海水上,頭還是有些疼,她有按時吃藥,為什麼會突然頭痛?
她聽見他問:“你不開心?”
杭餘訂在這個地方是因為它這裏有專門請人雕刻的精美冰花,他記得高中時陸意辭有說過她喜歡這種花,因為它不會枯萎,他一記就記了許多年。
現在的她不記得,但隻要他記得就好。
陸意辭走起神來,等到海水起了波瀾她回過身才回答他,“沒有,我隻是···感覺有些奇怪。”
奇怪在什麼地方她並沒有說出來,而是想要刻意去回避這個問題,也許是頭疼欲裂的感覺占了上風。
她沒有回答,她的臉在夜燈下如夢似幻,像是披了一層朦朧的紗,杭餘好像看不清她的麵容,望著她的側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陸意辭笑出了聲,像平常一樣,眉眼彎彎,但這表情無論怎麼看都帶了些愁緒,她輕輕地說:“我看到她時心裏很不開心,除了失望還有厭惡這種情緒。”
這句話隻是在她的話裏占據了很短的時間,沒等旁邊的人來安慰她,白淨的臉上浮現不解,“我們談戀愛的事···為什麼家裏的人不知道?”她轉過臉問。
剛泛出來的親密氛圍好像在這個問題問出來時蕩然無存,海水像是漲了潮浸入到人心裏。
陸意辭目光緊逼地看著他,分明是要他解釋。
杭餘也是被她問得一滯,他緩緩說:“這是因為···你很不喜歡還在不確定的時候跟家裏人說這些。我曾經提過,但你說還太早。”
說這的時候麵不改色,神情中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這神情陸意辭看得分明,心口一滯,她忽然覺得以前的自己或許還真的是這麼不近人情,他對她那麼好,她怎麼可能會一次都沒提過,還拒絕他的請求。
過了很久,一直沒有聽到她說話,杭餘又多問了句,“那要不要回家看一看家人?你不見了,他們應該都很擔心你。”
說完的下一秒,他想如果去的話他又要多扯幾個謊言來圓。
陸意辭轉頭看向他,“沒有,我並不是很想知道。”她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也說了他們都以為我已經去勞什子探險了嗎?他們應該也不是很擔心。”
她說這話時臉上絲毫沒有提及這的傷心,杭餘之前和她說過這些,她都很清楚。然後現在聽完他問的這些,心裏確實也沒什麼回家的渴望。
陸意辭在海水倒影中看到杭餘正側臉看她,他的動作以及目光都透露著他已經習慣這樣,而一直神思不屬的她並沒有發現。
他深情又隱忍的目光總會讓人覺得他無論在哪,目光最終到達之處總會是她。
他看她時的表情也已經習慣,習慣這樣看著她。
更加篤定了也許她以前對他很不好這個事。
陸意辭將手從袖口探出,緩緩地、慢慢地,最終拉上他的手。
她沒有轉頭,而是目光飄忽地看著前方問:“我以前對你很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