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意辭找了個理由帶著陸心茗離開會客廳,來到以前常去的畫室,裏麵盡是些兒時的塗鴉,她們長大以後都不怎麼熱衷畫畫。
陸意辭開了門,一直往裏走,一路上她一句話也不說,靜得讓人發毛,跟在身後的陸心茗漸漸有些不耐,不禁問:“你——要和我說什麼?”
周圍的環境實在太靜,剛剛還餘留的說話聲現在是一點也聽不見,陸意辭也隻是往前走,奇怪的態度讓人忍受不了。
陸意辭停下腳步,終於在她提問之後說了話:“你難道不知道我要和你說什麼嗎?”
反問的同時也徹底轉過身來,麵若春桃的臉上的冷意盡顯,連翹起的嘴角都露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冷意。
陸心茗收起笑容:“我怎麼會知道?”語氣微揚,重複一遍,“姐姐問的問題我怎麼會知道答案。”
她歪了歪頭,哼了聲:“姐姐,你真的很奇怪,從回來的時候就很奇怪。”
陸意辭微躬腰,居高臨下看著比她矮上些的人,伸手扶上她的肩,笑出聲:“奇怪嗎?我感覺和平常沒有太大區別。”
好像沒有感受到左手下肩膀的僵硬,就這樣看著她,右手忽然動起來,就在陸心茗露出緊張神色時候,右手手指撫上下巴,打量了她一番,輕飄飄地說了句,“可能是因為你想得太多,又或許是你不太專心,想了些其他事。”
獨留陸心茗神情莫測,轉身繼續往前走,也不管陸心茗是什麼表情,徑直走到一幅畫旁,“你還記得嗎?這是我們小時候大哥教我們畫的畫,也是第一幅能入眼的畫。”越往下說語氣也越來越溫柔,“我還記得當時小意特別淘氣,把畫弄上了墨水,你當時還被氣哭了。”
陸意辭要比陸心茗大三歲,一直是她帶著她,一同上學,那時候她們形影不離。
過了兩年後她跳了幾級,學業變得很忙,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她們也越來越疏遠。
陸意辭手指輕移,指到一個瓦房上:“不過後來我們一起——”
陸心茗忽然上前一步,打斷她:“當然記得,我被氣哭了之後,怎麼畫都畫不好,是姐姐你在旁邊畫了一個房子,被糊上的黑墨就成了房頂。這幅畫才有了副模樣。”
陸意辭詫異地轉向她,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她,接著緩緩搖頭:“你記錯了,我隻是在旁邊提醒你了一句,小房子是你自己完成的。”
陸心茗低下頭,藏住目光,低聲回:“是嗎?”
“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陸意辭聽出她話裏的猶疑,用一種更加堅定的語氣回答:“是的。”
兩人之間,蔓延出一種靜止狀態,很快,一人打破了這種狀態,陸意辭走到實木架前,取出顏料與畫筆,沉默著,調好顏料之後才緩緩開口:“心茗,我當時以為你會離開這個家把位置還給她。”
陸意辭現在才認識到“她的以為”是多麼幼稚,事實和她的想法完全背離,她其實完全不了解身後的那個人。
陸意辭在一張白布上畫著什麼,長久沒有碰過這些,畫出來的東西也不太好看,但卻很獨特,一眼就能看出出自她手。
陸意辭忽然停筆,指向畫布上的小花,簡單的四角圓花。
“這種小花是我們最開始學會的。”
“不過我還是畫得很醜。”
“我記得我很糟糕,但是還特別興致勃勃地去教你,導致把你也帶歪了。”
她緩緩說下去,語氣漸漸變得低沉最後停止下來,沉默良久才回過頭,不解地看向一直站在身後默然無語的陸心茗,問:“我們從前不是很好嗎?”語氣的溫度像是已經到達冰點,又發出不解,“所以為什麼呢?”
陸心茗波瀾不驚地開口:“什麼為什麼?”整個人像是已經到了絕境之後產生了一種極度平靜,
陸意辭看過去,她的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
站起來,慢慢走近她,臉上的笑容也隨著距離的縮近而消失,垂眼看向麵無表情的人:“陸心茗,我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對不對?”
說到這時,對方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陸意辭突然厲聲開口:“你知不知道蓄意謀殺是要坐牢的?”
“嗯?你清楚吧?”
“你犯了法。”
她看著蒼白與驚惶交織的人,緩了語氣:“心茗,我可以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和我說清楚。”
“是受了蠱惑還是——”
陸心茗突然笑了起來,接著開始無法抑製地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好笑地看著眼神裏透著憐憫的陸意辭,嗤笑聲:“解釋什麼?”
“我有什麼好解釋的?”
她看起來像個陌生人,陸意辭好似頭一次認識了她。
她不知悔改的模樣,哭笑不得的表情在眼前晃著,陸意辭氣不打一處,一股怒氣漫上來,低聲喃喃:“不知道解釋什麼?”聲音一落,伴隨著一聲響亮的耳光響起,“混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