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後,他抬眸看了看站在不遠處根本沒動身的張至清,浮起了一絲苦笑。
他是大宗師,所以他才知道,張至清的鬼殤劍意全數蘊在這一劍中,若自己此時再不出手,劍身便會全數刺入他的身體,可這一動,也使得他在頂級高手對決中落於下風,畢竟這種級別,最講究個敵不動,我不動,畢竟大宗師之戰,偶一動念,便天地變色,隻需要一絲偏轉,大勢便已偏移!
然則不動也動了,就像兵卒過了河,除了一往無前,哪還有退路可言?
於是,皇甫寺發起了進攻。
那雙穩定如玉的手鬆開了劍柄,在跟前抱了一個虛圓,虎口相對化作一個圓環,而那柄啞然無光的鏽跡長劍,卻沒立即掉下去,反而是在這半空之中頹然淩空靜止著,隨著皇甫寺的氣勢變強,也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在空中嗡嗡作響,重放光彩。但咻一聲,皇甫寺的身形不見,這把劍也就像失去了磁鐵引力的物體,驟然墜入汪洋大海,永無天日了。
此時,雨還在嘩嘩下著。
隻是在這樣的片斷時光中,雨滴似乎在用一種奇慢的速度,細膩地感知著大地的吸引力。
不再成絲成傾盆之勢,而像是一粒一粒晶瑩透明的珍珠。
這就是皇甫寺的真正實力,讓天地為之失色,就連從來都不將天下萬物收入眼中的張至清也不得不嚴肅對待。皇甫寺自幼跟隨武術名家習武,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他自創的四無拳冠絕天下,無人能敵。‘無天於上,無地於下,無主於後,無敵於前’,這出自《尉繚子》的古語便是四無拳的精骨所在,四無拳所追求的就是極高極遠之境。
雙拳逆風所至,張至清伸出手掌極力阻擋,一聲悶響,在皇甫寺與張至清身間響起,先前兩道性質完全不同地真氣相衝,聲音卻延遲至此時才響起,悶聲如雷,如風雲變幻。瞬間,張至清身體抖了起來,身上的襯衣就像是被電流襲過一般劇烈震動著,雙臂上的布料全數被震碎,露出滿是血痕地蒼勁雙臂。
刹那間,礁石碎沫,巨浪滔天。
隨即,兩人在海麵上疾馳,如履平地。
皇甫寺的雙拳正在極速揮動,像吞食天地的兩條巨蟒,打得張至清毫無還手之力,吐血不止。
即便強悍如張至清也無法承受四無拳永無盡頭漫無邊際的衝擊,忽然間,他心頭警訊一閃,悶哼一聲,右掌在身旁的礁石上一拍,霸道的真氣洶湧地噴出,極為狂烈的力量,將身下的礁石拍碎了一角,而他的身體也隨著這強大地反作用力,畫了一道斜斜的弧線,用最快的速度墮進了海裏,冰冷的海水不斷地在向他的口鼻耳裏灌注,令他無法呼吸。
那片白色浪花,似乎對於有人敢輕視自己的威力,投入到滿是暗礁的海中,感到無比的憤怒。
嘭!
化作千層雪。
皇甫寺落在礁石上,看著洶湧的海麵,眼神依然一片平靜寧和。
他搖頭笑了笑,那位天下第一的大權臣真是能屈能伸,竟以最快的速度、最決絕的姿態跳海。
如果互換個角色,他可舍不下這個老臉。
他於四海遊走若幹年,為的便是今日這一刻,然則,卻被迫提前動了。因為張至清的大宗師身份,是他從沒有想過的。本來還跟尉遲無命商量好了,老道作箭靶,他就用假冒的“皇甫寺”誆騙一下鬼穀子,到時出其不意攻向張至清,因為他半日仙的真實身份,才是真正的殺著。可政客就是政客,張至清隻用了這一柄身外之劍,便破了燕中天苦心經營的局,或者說張至清本身就是一個騙局,對天下人陰險狡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其中蘊藏的智慧門道,遠不是普通人所及的。
念及此,皇甫寺不經意地一聲歎息。
*****(這倆星期得說明一下,一個是加班加到吐血,一個是家裏剛好有喜事,更新極其不穩定,原諒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