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飄起了雪花，藍菲披著一條咖啡色的粗毛線披肩，底下穿著薄針織衫。
跺腳朝手裏哈了幾口氣，熱熱的氣息變成一團團的白霧。
藍菲裹緊披肩，後悔沒穿羽絨服下來。
陸繼深的電話來得突然，他的狀態又不是很好，聽上去還喝了不少酒，藍菲無端的有些擔心他，索性到門外來等他。
空無一人的街道隻剩下路燈，暖黃色光線下雪花看得格外清晰。
藍菲突然愣住了。
“相愛的兩個人一起看雪，感情就會化成水凝成冰，再也不會分開。”
這是她曾對陸繼深說的話，還跟他說，想要親手做個冰雕。
陸繼深嗤之以鼻，下雪的天氣裏，從沒與她同行。
而上一次下雪，陸繼深卻對她發出邀約——“外麵下雪了，一起去看看？”
不管有心無心，這會兒想來，都讓她意外。
在雪中等著陸繼深開車過來，藍菲忽然的糊塗了，她信誓旦旦要離他遠點，可一次次總會跟他攪和在一起。
像那化成水要結冰之前的狀態，一半水一半冰，得不來痛快的一刀。
“今晚，我要徹底的斬斷這種奇怪的關係。”
下定決心，藍菲甚至不覺得冷了，她在雪地裏站得筆直，眼神異常堅定。
另一邊，陸繼深也突然想起她對他說過的那句話。
渾身猛地一僵，他的手不聽使喚的轉著方向盤。
“藍菲，外麵下雪了。”
他又打給她，“你還記得你說想跟我一起看雪嗎，現在下雪了，等我到了，我們一起看雪。”
眼中的堅韌崩潰，藍菲抿緊嘴唇不說話。
沉默了半天，她才冷淡的問他，“你到哪兒了？”
“我到……”
“砰！”
劇烈的碰撞聲從電話裏和街口那邊同時響起，陸繼深卻沒了聲音。
臉上猛地失去血色，藍菲雙手交疊的抓住披肩邊緣，瘋了般朝街口跑去。
“陸繼深！”
她的聲音高亢、尖銳，是人在極度恐懼下才有的顫栗聲。
腳下的路遠得看不到頭，藍菲不停的跑不停的跑，腦中一片空白——怎麼會，剛剛還說要和她一起看雪的人，怎麼就沒聲音了。
“陸繼深，你說話，你快點說話。”
她的手裏還抓著手機，嘶吼了半天才發現手機沒貼著耳朵。
跑到拐彎處，藍菲突然站住了，她一步也不敢跑，定定的站在原地，像是雙腿在地下生了根。
“陸繼深，你還在嗎？”
她的聲音在飄，渾身在抖，電話裏沒有聲音，她就也不說話。
她在等，等陸繼深說話。
“他隻不過是沉默了，剛剛那聲巨響跟他無關。”
心裏安慰著自己，藍菲痛苦的把手揉進頭發裏，盡管她記得清清楚楚，巨響聲中，有玻璃碎裂的聲音。
“嗯。”
電話裏，突然傳來一聲細碎的哼氣聲。
她把手機貼緊耳邊，“你有沒有事？”
“沒事。”
陸繼深回答她，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來。
像是有，又像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