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落日西垂的黃昏,卻是黑壓壓的一層烏雲蓋頂,襯得黃金崖頂頗有一種悲涼蕭殺的氛圍,又有一種壓抑沉悶之感,似要讓人窒息一般。
寶蘭章明望著那天邊搖搖欲墜的殘陽,眼神之中浸著些許惆悵惋惜,往事如走馬觀花一般浮現在腦海之中。
記得,也是這樣的一個陰沉壓抑的黃昏,那時,寶蘭章明不過十歲餘二,蓬頭垢麵,一步一台階地爬上這寶蘭派,饑餓、口渴、疲憊,這種種感受猶如厲鬼一般糾纏著自己。
最終,那千級台階寶蘭章明也未走完,暈倒在了半路……
不知過了多久,寶蘭章明隻覺得周圍暖暖的,就像是柔軟的懷抱之中。
外麵淅淅瀝瀝地起了中雨,流過黛青屋瓦,淌過漆黑房簷,珠連成線,落在地上登時做煙花迸炸。
微微涼風穿過雨簾,飄進屋內。
興許是涼意濃重,寶蘭章明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彼時身為寶蘭掌門的寶蘭權。
寶蘭權見少年醒來,和善笑意帶著溫暖綻來,與這微涼的夜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是誰?”寶蘭章明稚嫩的聲音問道。
“那你又是誰?你為何會暈倒在我寶蘭派門外?”寶蘭權不答反問。
“我來拜師。”寶蘭章明毫不掩飾地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你為何要拜師?”寶蘭權問道。
“我是個孤兒,從來沒有見過爹娘,我聽人說拜了師,就不會再冷,不會再餓肚子。”寶蘭章明說道,“我想吃飽肚子。”
雖然這並不是很好的拜師理由,可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這確實最純粹最真實的想法,寶蘭權又想到寶蘭派的創派宗旨不就是心懷天下麼,且之前在給此子把脈時發現其靈脈根骨都是修煉的好苗子,正好自己也沒有徒弟,思量這麼多之後。
寶蘭權依舊是和善的麵容,道:“既然你想要拜師,那我便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寶蘭章明聽到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話,心中猛然顫抖了一下,小小少年無法說出此刻的內心感受,就是想哭。
眼中淚光閃爍,“撲通”一下便跪下了,說道:“師父。”
寶蘭章明依舊還沉浸在回憶之中的思緒被突然傳入耳朵的是腳步聲給拉回到了現實之中,寶蘭章明聞聲轉過身來,看清來者正是寶蘭閣明和寶蘭卻明兩位師弟。
寶蘭章明神情之中頗有些懷舊,和聲道:“你們來了?”
寶蘭閣明和寶蘭卻明並未回答掌門師兄的問話,此刻在他們兩人心中,對於眼前的這個掌門師兄,隻有無盡的厭惡,怎會還有兄弟情誼?
“你們可還記得此處?”寶蘭章明問道。
寶蘭閣明和寶蘭卻明麵麵相覷,四目相對,其中閃著些許疑惑。
“怎麼會不記得這裏。”片刻之後,寶蘭閣明緩緩說道,“記得那一年,師父在這裏收我們五個為徒,我們五個也因此一同拜入師父門下。”
那一年寶蘭章明是頭一天夜裏上山的,隨後次日便又一同來了四個少年,寶蘭權見狀,見其靈力根骨都是一般,思量之後,收一個也是收,收五個也一樣,索性就都一起收了,拜師禮便在這黃金崖的崖頂之上。
五名弟子自不同的地方前來,一同拜入師門,便都以寶蘭為姓,明字做後,其第三字便從五人原本名字之中取了一字,因著寶蘭章明先來,便是大師兄,其餘四名弟子因是一同上山,不存在先來後到這個說法,唯一能辨別的便是年齡和身高了。
寶蘭章明聽到寶蘭閣明此話之後,頗感一絲欣慰。
“那一年,我們一同拜入師父門下,衣食住行皆在一處,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受罰、一起修煉,那段時光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可是為何原本屬於我們五個的友誼卻在我身為掌門之後一切都變了呢,變得讓你們和我之間感到陌生、變得你們和我之間不再曾經、變得你們和我之間心生芥蒂。”寶蘭章明細數著心中壓抑著這麼多年的真摯話語,“我雖為掌門,可也日夜期盼著能夠時光倒流,回到我們五個曾經那些快樂的時光。”
“掌門師兄所說的這些,我們四個又何嚐不想呢,可是時光如流水,究竟是一去不複回了。”寶蘭閣明對於曾經種種也是頗為惋惜,“可師兄為了修為精進,竟然鎖困人麵夢獸多年,並且任由其吞噬門派弟子,師兄,寶蘭派是名門正派,你身為寶蘭派掌門,竟然於人麵夢獸勾結。”
“我與人麵夢獸勾結,的確是我的不對,可是你們可知那人麵夢獸和黃金湖泊守護神獸本就是一體,我派初代掌門和黃金湖泊守護神獸之間早已經定下契約,我這樣做,不算是與妖族勾結。”寶蘭章明解釋道。
聽到寶蘭章明這樣的解釋,眼神之中皆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人麵夢獸怎會和黃金湖泊守護神獸一體?”寶蘭閣明說道。
“寶蘭章明說道並不錯。”一個禦姐般的呻聲音自三人耳畔響起。
三人聞聲尋去,恰看到一位少年,以及少年身旁那個披著鬥篷的身影,是白嵐,和蛇人族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