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她會感受到你的愛麼?
她感受得到的。
秦雪端坐在客廳,手裏拿著的是他們的結婚照相冊,旁邊的沙發上還有邢芮的相冊。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察覺到邢峰是於嶽的呢?可能是邢峰第一次使用左手夾菜的時候,可能是邢峰對他突然冷淡的時候,或許是她在產房掙紮邢峰在旁邊哭得不能自已的時候。
或許更早吧,那天他一回家,他眼神裏不屬於邢峰的憐惜,隱忍,故作冰冷,或許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
他們本是兩情相悅,卻在這十七年間的每一個夜晚同床異夢。於嶽驚醒過無數次,她也是。於嶽半夜悄聲起來在院子裏抽煙,她就在臥室的飄窗上悄悄的陪他。
他們住在本不屬於他們的房子裏,養育著本不屬於他們的孩子。
這樣富麗堂皇的別墅,滿是鮮花的院子,極鼎盛的生活條件,於嶽也在她身邊,為什麼她仍舊不高興,仍然心有缺憾。
他們本該住在一個小出租屋裏,她應該懷一個小姑娘,一個於嶽的小姑娘,她應該每天在家裏忙活家務忙活做飯,她應該光明正大的去學校接送她的孩子,而不是連剪個頭發都在乎旁人的眼光。
她此時應該準備好晚飯的食材準備好香噴噴的飯菜,而不是在這裏靜待花落。就像花瓶裏的百合,無論多有營養的水,總是要凋落的。
“太太,晚上您想吃什麼?”保姆還是按規矩來問秦雪晚飯的菜單。
“先生不會回來了。”秦雪看著花瓶裏的百合花,在這一秒間就連花瓣都零落了。警局並沒有通知她邢峰被抓的事,但是她有一種預感,於嶽不會再回來了。
秦雪起身穿好了外套,是於嶽第一次送給她的一件牛仔外套,布料很粗糙和她其他的絲綢裙子差遠了,可她最喜歡的還是這件外套。
“太太要出去麼?”保姆解下圍裙,邢峰早上離開前叮囑如果秦雪要出門一定要有人跟著,防止她做傻事。
“嗯,我要去找我的丈夫。”
“夫人是要去公司找先生麼?我聯係司機開車去吧。”保姆剛要碰到座機電話就被秦雪擋住了手,“太太?”
“我要去找我的丈夫,不是去找先生。”說罷就穿好外套出了門,打開大門的那一刻陽光有些刺眼,她已經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陽光了。
保姆隻覺得秦雪的狀態不是很好,她在這裏幹活已經十幾年了,平時秦雪待她不薄,逢年過節禮品和紅包沒少送,她也看得清形勢,家裏雖然先生是頂梁柱但無論大事小事隻有秦雪點頭那先生都沒有意見。
可是太太和先生卻不像平常夫妻那樣的相濡以沫,就好像古代的媒妁之約也隻能做到相敬如賓。
她悄悄地跟上去卻在一個十字路口秦雪停下了,在那裏站了足足10分鍾,她實在害怕秦雪出事就上前拉住她:“太太,先生很快就下班了,要不我們先回去,您給先生打個電話,先生肯定會回來的。”
秦雪笑著搖頭,這個路口往左走是邢峰的公司,往右走是濱城刑警隊。等到變燈秦雪才抬腳向右走去。
“太太,您走錯了,公司在左邊。”
“我沒走錯,我的丈夫他在右邊。”
保姆隻能一路跟著怕她出事。
秦雪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刑警隊,老孫現在沒有了職務,在大門口的值班室裏就好口茶喝,偶爾再給嫁到江城的女兒打個視頻看看自己的外孫子,整天就和警局的實習生閑聊。
“你找誰?還是來報案的?”老孫年紀大了逐漸有些老花眼,還沒戴上眼鏡就習慣性的問道,“啊,你是上次來認人的受害者家屬吧。”
他雖然是個看大門的但也是傅聚仇什他們的前輩,警局裏的案件從不瞞他,也瞞不住他,仇什更是經常跑過來找他支招。
老孫雖然眼睛花但腦子可清楚的很,眼前的這個女人也是可憐人,女兒被丈夫殺死,看著整個人就像是冬日的枯枝,和春季百花爭豔格格不入。
“我想來看看……他。”有時秦雪也有些迷糊,枕邊人自己究竟要叫他邢峰還是於嶽,如今恐怕‘他’才最合適吧。
警局的大門沒關但是秦雪還是在征求老孫的同意,老孫點了點頭就沒再說話了。
秦雪看著警局滿院的木棉樹,健碩的花朵,火紅燦爛。同樣是花,木棉就可以作為樹的形象佇立,而百合終究也隻能在花瓶裏了此殘生。
曉霽聽了於嶽說了兩邊作案過程,其實他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於嶽會發現偷聽的文恩婷。上午去文恩婷家做筆錄,文恩婷也遞給了他一張相同的紙條:不許報警,否則她就是你的下場。
而於嶽也承認這兩張紙條都出自他手,曉霽心中有個猜測雖然不成熟但他還是想孤注一擲。剛要開口審訊室的門被敲了敲進來了一位女警:“曉隊,嫌疑人的家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