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學宮之中,先生和先生的差別是極大的。像劉先生司掌刑法,權勢極大,卻還是以“先生”相稱;至於周先生,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也是“先生。”

梁秀清想著,隻見天色尚早,雲煙正淒淒。

天光不甚明朗,隻是清風輕輕地拂過麵頰。

梁秀清知道這些靈修嫌棄帶上自己要多用些靈力,所以專門找來了馴化後的仙鶴,在學宮外林中等著。

少頃,禦劍飛來幾個姑娘模樣的,她便知道是那些靈修到了。

她於是拱手作揖,隻見著那領頭的人不笑。身後幾個姑娘倒是使勁兒地打量著她。

“先生想來就是棲梧了罷……”梁秀清心下不悅,但又覺著不合禮數,便仍是沒有發作,隻問道。

那女子卻不做聲,隻是直勾勾的盯著梁秀清看。

她那晦暗不明的眼中,閃爍著殷切的光,毫不掩飾的盯著梁秀清。

梁秀清一時摸不清來意,所以便笑著,拱手。

“你與我想象中……相行甚遠。”女子終於開口,“不怕你笑話,我先前還以為你是個皮膚黝黑的潑婦呢。可今日一見,倒是個亭亭玉立的美人兒。”

梁秀清一時不知說些什麼,便又是訕訕的笑。

“性格也和我想的不一樣。”女子繼續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潑辣的女人,大大咧咧,或是個陰沉的人,整天為國事憂心忡忡,再說上幾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話……”

“為什麼這麼說呢?”梁秀清奇了,問道。

女子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的想著。

“哦,對了,”女子忽的拿出一本書來,看向梁秀清,“我是你的書迷……可以給我寫一句話在這本書上麼?”

“我的……書迷?我也有這樣的書迷嗎?”梁秀清聞之,不由得一怔:“不過是些閑筆罷了,不足為道。不虞之譽,敬謝不敏。”

“我覺得你很厲害。”女子說著,眼睛直直的望著梁秀清,“對了,我叫棲梧,是妖族,是鳳凰哦~”

梁秀清於是“哇”了一聲,又怔了一怔,想了想,寫了一句“前程似錦”上去。看著棲梧開心的樣子,一時她倒是有些楞了。

“對了,我們出發吧!”說罷,棲梧拉著梁秀清的手,飛快的變作一隻鳳凰。

“鳳棲梧……”梁秀清喃喃道,“這便是你名字的來由?”

“上來吧!”鳳凰叫著。

“真的可以嗎?我聽說,鳳凰最厭惡有人……”梁秀清卻沒有上去,隻是問道。

“如果是你的話,當然可以!”棲梧說道,“趕緊上來!”

“真是個有活力的小姑娘。”

梁秀清於是感慨一句,便坐在棲梧背上,飛向遠方。

後麵,禦劍而行的幾個女弟子似乎在嘀咕著什麼,隻是她聽不真切,倒也不願去聽。

“梁先生,你的文章我基本上都會背,我最喜歡你的‘女兒非無清明誌,敢論天下不平事’,以及‘自詡天下英明士,獨為行吟霜滿頭’這兩句。”

“第二句那首詩明明是寫月光,卻不直白的寫,整首詩中都沒有一個月字,倒是前麵的‘風定雲息夜未休,苦教白枝客離愁’中的‘夜’與‘白枝’在提醒這是月光……”

梁秀清於是和棲梧熟絡了起來。

梁秀清這才發現,自己的文章,似乎並不是隻在文人圈子裏流通,還有靈修,還有武人。

“或許真如師叔所說吧,我太過妄自菲薄。”梁秀清心裏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