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丹藥,李正陽又重新返回了青牛村。
李正陽這人吧,比較現實,大概是由於前世職業病的緣故,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一般欠了別人人情,心裏總會十分惦記,睡覺都睡不安穩,隻要一有機會,就會想方設法給他還了。
這次也是一樣。
敲開二虎家的門,二虎已經睡了,呼嚕聲震天響,李正陽站在門口都能聽到。
“是正陽啊,啥事兒啊?”開門的是二虎媳婦,她剛哄好孩子,所以尚未入睡。
“嫂子。”李正陽拿出一粒聚氣丹,遞給了二虎媳婦,按在了她的手裏:“今天多謝款待,正陽思來想去,身上也沒啥值錢玩意,這粒丹藥您收著,就當是今天晚上的飯錢了。”
“啥?丹藥?”二虎媳婦嚇了一跳,攤開掌心悄悄撇了一眼,卻見掌心靜靜的躺著一枚聚氣丹,看色澤,比那耿老板給二虎的還要好上許多。
“這怎麼使得!”二虎媳婦可是知道這玩意的價值的,連連把丹藥往李正陽手裏推:“隻是一頓粗茶淡飯,哪裏抵得上一粒丹藥?這太貴重了,況且,我們家二虎把你當兄弟,兄弟來自家吃頓便飯,哪有花錢的道理?”
李正陽按住了二虎媳婦推過來的手,連連說道:“嫂子,您可別拒絕,正陽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腳商,但也明白‘饑時一粒米,勝過富時一鬥金’的道理,況且,您也別覺得正陽一路丟光了貨物,身上沒錢,其實正陽這行商的一路,早就掙夠了本錢,所以嫂子不用和正陽客氣。”
二虎媳婦還是有些手足無措:“可……可這也太貴重了。”
“哪裏貴重了!”李正陽麵孔一板:“飯菜雖有價,但正陽和二虎哥的感情是無價的,我還覺得這一粒丹藥給少了呢。”
“好吧。”二虎媳婦隻能無奈的收下了丹藥,但還是說道:“這丹藥我等明天一早的時候交給二虎,但我們家二虎是個牛脾氣,他要是不肯收,你明天再把這丹藥拿回去。”
“行的。”李正陽點了點頭:“二虎哥要是不肯收,我明天再來說說他,嫂子,你進去睡吧,我還要去趟劉飛娥那裏,正陽不喜歡收人東西,迫於無奈,今天還收了劉飛娥一身衣物,這人情自然也是要還的。”
聽到這話,二虎媳婦連忙一把拉住了李正陽:“正陽啊,聽嫂子一句勸,可別和那個劉寡婦有什麼牽扯,以你的條件,不說咱們青牛村,便是去了南豐鎮,也有大把的小媳婦貼上來,何苦在劉寡婦那惹一身風言風語。”
李正陽微微一笑:“嫂子放心,正陽心裏有數的,隻是正陽有些好奇,這劉寡婦到底做了啥事才惹得大家不待見?”
二虎媳婦歎了口氣:“唉,那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劉寡婦不是我們青牛村的人,聽說是她那死鬼老公的爹娘從別處幫兒子娶回來的,據說還花了不少銀子的。”
“本來嘛,這事情在我們這裏也不稀奇的,我們青牛村一共才有多大,哪有那麼多待嫁的小姑娘嘛,再說了,大夥都在一個村子,誰不知道那小子是個癆病鬼,這過了門,指定是要當寡婦的,自然就沒人願意嫁給他了。”
“可人爹媽不同意啊,三代單傳,就這麼一個得了癆病的兒子,兒子要是娶不著媳婦,那可就絕後了。”
“所以兩位老人就花大價錢從別處娶了劉飛娥回來?”李正陽了然了,隨後又問道:“可這和村裏人不待見劉飛娥有啥關係?”
“本來嘛,這和村裏人也沒啥關係,可誰知這劉寡婦過了門才一個月,那癆病鬼就一命嗚呼了,那癆病鬼的爹媽一看,兒子沒了,兒媳的肚子又沒動靜,哪裏還不明白,自己這戶人家,算是絕了後了。”
“這事兒要是就此打住,那也不算多大的事兒,誰家沒病死過人?可那癆病鬼的爹媽死活就是不能接受,非說自家兒子是給劉飛娥克死的,要劉飛娥歸還結婚時的彩禮錢,這劉飛娥哪裏肯?雙方談了幾次都沒有談妥,不歡而散。”
“我們青牛村的人,雖然是山裏人,可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癆病鬼是不是給克死的我們心裏不清楚嗎?隻是那癆病鬼的爹媽放出狠話來,倘若青牛村哪戶人家和劉飛娥的關係好,他們便要撞死在哪戶人家的家門口,這麼一來,村裏就再也沒人敢幫著劉飛娥說話了。”
“再加上劉飛娥是小媳婦新寡,時間一久,不知就從哪兒傳出了些風言風語,咱們山裏人,其實不怕豺狼虎豹,最怕的,就是這風言風語,因為傳的久了,是會有人當真的。”
懂了!
這事兒其實就屬於劉寡婦公婆道德綁架外加有人傳謠信謠。
劉寡婦公婆死了兒子,死者為大,我死我有理,所以就要脅迫劉寡婦退還彩禮錢,按理說這劉寡婦已經過了門,這錢是沒道理退的,可誰讓二老死了兒子呢?
劉寡婦不退,二老就逼迫青牛村村民孤立劉寡婦,這其實也是一種手段,在逼劉寡婦妥協。
隻是謠言這種東西,和‘寡婦門前是非多’是一個道理,如果有人有心傳謠,這東西是止不住。
倒是二虎媳婦說的那句‘山裏人不怕豺狼虎豹,更怕謠言’,這句話倒是十分中肯,因為謠言止於智者嘛,而青牛村民的文化水平又普遍不高。
李正陽看了眼天色,夜已深了,連忙對二虎媳婦說道:“嫂子,不早了,您快回去休息吧,劉寡婦那正陽還是要去一趟的,正陽平生最不喜歡的便是欠人人情,不過嫂子放心,正陽有分寸,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