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體貼,舒舒也領情,對小棠點點頭。
小棠端了茶又下去。
沒等到紅棗茶上來,魏珠來了。
他後頭跟著幾個粗使太監,都是懷裏抱著、手中提著的。
舒舒起身,站在九阿哥身邊。
魏珠進來,給兩人躬身見禮,而後道:“奴才尊皇上吩咐,給九爺、九福晉送賞來了……”
說著,他指了隨從太監抱著的東西,一一說道:“‘慶太平’新羅十匹,蘇工百福羊脂玉平安牌一對。”
九阿哥歡喜道:“正好奇這個新羅什麼樣呢,名字倒是應景,你見了沒有?”
魏珠笑道:“奴才還沒得見,好像就二十匹,頭午杭州織造才供上來。”
九阿哥挑眉道:“那咱們一起見識見識。”
說罷,他拿了一匹“慶太平”,拆開來。
外頭都包了好幾層,第一層是防水的油紙,第二層是白色鬆江布,第三層白色素絹,第四層才是正主。
羅本身就是薄的絲織品,比較透氣,用來做幔帳、夏衫。
顏色多是淺淡。
這“慶太平”卻比一般的羅顏色要深,是一種藍染灰色的底,上麵是白色的太平有象的團花圖案,怪不得叫“慶太平”。
同一般羅的輕薄相比,這個看著要厚些,很有質感。
九阿哥對舒舒道:“這個顏色好,正好給你裁新衣裳,看著清清爽爽的,爺也能穿這個色兒!”
舒舒含笑聽了,沒有說什麼。
等到魏珠走了,她才對九阿哥道:“這個不急,先收起來,既然是貢品,總要皇上先用了,咱們做兒女的再用,才顯得恭敬。”
九阿哥正在把玩那對平安牌,聽了舒舒的話,點頭道:“嗯,聽伱的,反正也不著急。”
京城穿衣,每個月換什麼料子,差不多都是固定的。
羅衣是盛夏時節穿的,要端午節後了,時間還富裕。
倒是這平安牌,他低著頭看著,若有所思。
舒舒好奇,也湊過來。
九阿哥就遞給她一塊,道:“仔細瞧瞧,有什麼不同?”
遞給舒舒的是女牌,本來就不大,一寸半長,一寸來寬,可是上頭如同米粒一樣,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福字,而且字形各異。
“這雕工,是不是能趕上內造的了?”
舒舒仔細看了,帶了讚歎,問了一句。
九阿哥點頭道:“宮裏內造辦玉作有玉雕師傅,都是蘇州那邊的匠人,可是好的匠人,還是在蘇州當地找,先頭在蘇州時倒了忘了這個,閶門附近就有不少琢玉坊,就是人人都曉得蘇工巧,這價格應該便宜不到哪裏去……”
主要是舒舒那四十斤黃金的負重,折銀就是五千多兩,直接帶回京城可惜了。
人人知道?!
舒舒的腦子也飛速運轉。
像蘇州玉雕跟太湖石這種眾所周知的東西就算了,其他的呢?
杭州有什麼?
除了杭羅、杭綢、杭扇、杭傘這種眾所周知的,還有什麼是不為世人熟知卻珍貴的東西。
杭州……臨安……昌化鎮……
昌化雞血石!
明初就開始開采了。
可是比較小眾,現下世人認可的印料還是壽山石與青田石。
好像一直到乾隆朝後,因為乾隆喜歡雞血石,才使得它上了檔次,成為被文人墨客、達官貴人追捧的印料。
不過是“上行下效”而已。
舒舒笑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掌握了財富密碼。
“爺,我想到咱們留下人采買什麼了,不跟大家搶熱門的……”
舒舒道。
九阿哥帶了猜測道:“龍井茶?”
他還記得舒舒名下之前有個茶館,還打算以後做茶莊。
結果茶莊沒出來,又打發那個梳頭的使女出去開胭脂鋪子了。
舒舒笑道:“是雞血石,或是昌化石。”
紅色的為雞血石,無色的是昌化石,是昌化鎮上的朱砂礦伴生物,一種含有辰砂、石英、玉髓、赤鐵的石料。
九阿哥蹙眉道:“這個就是上品也沒有多少錢。”
再怎麼著,也是石頭,還能賣上玉的價不成?
雖然確實來了杭州,打發人過去也方便,可是這小打小鬧的,他有些看不上。
舒舒指了指頭上,道:“爺瞧這是什麼?”
九阿哥道:“不是鈿子麼?”
因為時間還早,舒舒更衣後,頭發還沒有歸整,就臨時帶了個半鈿,防備著有客過來。
“這雖是前朝就有的物件,可是宮裏之前並不時興,去年六月底咱們大婚時,還是滿宮廷隻有咱們娘娘一人戴這個,可是這才不到一年功夫,除了太後與兩位太妃,娘娘、貴人們都開始戴鈿子頭,爺信不信,八旗女眷的鈿子頭也該流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