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提醒(第一更求月票)
次日,舒舒滿血複活,換了寧綢袍子,同料子的馬甲,看著清清爽爽的。
鈿子也就是個半鈿,腳下穿著適合走路的船底旗鞋。
今天要隨太後去靈隱寺敬香禮佛。
九阿哥之前不信這個,現下倒也盼著,跟舒舒道:“這回爺求佛祖保佑娘娘平安生產。”
宜妃的產期在五月下旬,可是這生孩子早晚都沒法說,或早或晚都是有的。
舒舒點頭都:“我跟爺一塊求。”
覺羅氏的產期就是四月中了,還在宜妃的前頭,她年歲還比宜妃大幾歲,算是高齡產婦。
之前舒舒每次敬香都要提一句。
現下臨近了,她生出畏懼來。
擔心怕什麼來什麼。
各種定律的準確讓人心悸。
因此她沒有將覺羅氏掛在嘴邊。
九阿哥自己倒是自己想明白了,曉得方才疏漏,忙找補道:“還有嶽母,都一起求了,多供幾盞燈祈福……”
*
京城,都統府。
覺羅氏大著肚子,心裏算著自己的產期。
老夫老妻的,什麼時候敦倫,自然有個大致印象。
就是長女出閣之前,夫妻倆擔心,睡得晚了,說說當年生閨女前的求子歲月,大致是在六月中旬的時候。
如此到了現下,就是已經滿八個月,九月零幾天。
雖說“十月懷胎”,可實際上到了九個月,隨時都有可能發動。
這幾日她也明顯的感覺到小肚子下沉,更衣的次數更頻繁了。
覺羅氏望向伯府的方向。
實沒有想到伯爺能熬這麼久。
從二月初熬到了現下,看著都快熬成人幹了,還在強撐著。
想想自己上月跟著丈夫去探看兩次,伯爺望向她肚子的目光,覺羅氏就撂下臉。
她本是極聰明之人,哪裏猜不到伯爺是等她分娩?
這會兒功夫,齊錫進來了,身上帶了中藥味兒。
這是才從伯府出來。
到了如今,他能做的,就是時常過去陪伯爺回憶往昔。
覺羅氏摸著肚子,覺得自己要給丈夫提個醒,道:“老爺,大伯似對我肚子裏的孩子過於關切,應該是有過繼之意。”
齊錫沉默,道:“我猜出來了,放心,我不會點頭。”
做了大半輩子兄弟,彼此是什麼人心知肚明。
他曉得伯爺看似雲淡風輕,實際上已經恨上自己。
想要立個剛落地的奶娃娃為嗣子,也不是為了伯夫人的晚年有依靠或者是香火有人祭祀,而是為了報複弟弟。
覺羅氏這一胎雖沒有落地,可卻有一半的概率是兒子。
現下伯爺跟齊錫“追憶往昔”,所求的不過是最後的“遺願”,那就是抱養二房的新生兒為嗣子。
看似要求簡單,並不讓人為難。
畢竟他都馬上沒了,就是掛個嗣父的名,並不會奪了侄兒。
可是多了這一重名分,產業、爵位,就又多了隱患。
即便爵位轉到齊錫頭上,那下一任繼承人呢?
是齊錫的嫡長子,還是伯爺的“嗣子”?
到時候父子兄弟之間,難太平。
“打小就不肯吃虧……”
齊錫歎氣道。
夫妻倆並不擔心,知道是坑,還往下跳,那不是傻子麼?
再是遺願,那是伯爺自己的遺願。
這世上,哪裏能處處隨心?
覺羅氏提這一句,也是提醒丈夫伯爺的後事該預備起來。
伯爺看似輕鬆,可實際上也遭罪著。
等到覺羅氏生產後,他的那口心氣也就該散了。
齊錫唏噓道:“早年不這樣,越來越虛,跟誰都沒了真心……”
*
伯府,前院,石榴樹下。
齊錫離開後,伯爺就讓管家將自己抬到院子裏。
現下,他坐在椅子上,身上披著衣裳。
他最是愛幹淨的人,眼下身上卻是縈繞不去的臭味。
他回頭,屋子的窗戶開著,裏麵仆婦帶人整理炕上的褥子。
透過窗紗,他都能看到仆婦捂著口鼻,臉上帶了嫌棄。
他忙轉過頭,臉色漲紅,胸口生出怨憤來,看著身邊的老管家道:“夫人呢?”
老管家頓了頓,道:“夫人在做夏衫……”
伯爺先是一喜,隨即苦笑道:“給她的好侄女裁的……”
這個“好侄女”,指的不是桂珍格格,而是舒舒。
桂珍格格跟錫柱已經和離,搬出了伯府。
之前她說留在這邊待嫁,不過是故意氣錫柱。
可是董鄂家並不單單隻有一個錫柱,真要那樣的話,就是打董鄂家的臉。
如今也算好聚好散,得了一筆補償,就搬到她自己的嫁妝院子裏去了。
老管家沒有接話。
夫人跟庶子不親近,親自教養大的孩子隻有福晉一個,惦記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