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打回林崗，林初平就一直忙著弄串串香的生意，直到現在串串的做法完全確定下來，工人也都培訓得差不多，隻等明天早上去市裏出攤做生意，林初平心緒才稍稍平靜。
大抵是前麵十天忙得多了，這突然閑下來，林初平還真不適應。
大半夜的，林初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林初平想起了前世。
高繼聰一直惦記林家農場的肉菜，無非就是想借著親戚的名義插手農場供貨和永福盛酒樓收貨之間。
前世，直到01年，永福盛酒樓才被查出違法使用大煙殼的事。
高繼聰他想盡辦法要把林三農場改姓高不成，他就轉頭去追求永福盛酒樓老板女兒，以入贅的法子快速進入永福盛酒樓管理層。
而他高繼聰插在農場和永福盛酒樓之間，為的就是哄騙高繼東，好控製農場產出，直至林三農場裏頭都種上永福盛酒樓所需菜品，成為永福盛專屬菜園地。
其實，01年事發之前，高繼東就有察覺到永福盛酒樓的不對勁，但高繼聰反複跟他強調永福盛是大酒樓，不會做出什麼對不起良心的事，讓他盡管放心。
01年事跡敗露，永福盛一夜之間被封，連帶著所謂永福盛菜園地的林三農場也被人不齒。就這樣，連累農場名聲壞了，導致後麵幾年林三農場的菜都賣不出去。
恰逢農場擴大生產，前一年高繼東還剛向銀行借了一百萬的貸款，永福盛被查封後農場完全沒了收入，不光是貸款還不上，就連利息都是多虧兩個舅舅幫忙暫出。
隨後幾年，人們漸漸淡忘永福盛事件，也是在兩個舅舅介紹下，林三農場才漸漸有了生意。
可彼時，高繼聰因被查前夕寫舉報信舉報老丈人違法使用大煙殼，在法庭上百般推辭說不知情，他並未承擔任何法律風險。
高繼聰拿著老丈人賺的黑心錢，東山再起，也不知乘了哪位的東風，生意扶搖直上。
10年前後，又流行起農家樂，高繼聰再把魔爪伸向他同父同母的哥哥。高繼聰下黑手使得林三農場再次負債一千萬！
導致高繼東不得不賣農場還錢。高繼聰轉手買了林三農場，又惦記起了挨著的另外林大林二農場，又展詭計，害得林初平大舅小舅同樣下場淒慘……
這一晚，林初平徹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林初平跟高繼東一起乘車去市區。
其實，從行政區劃來說，林崗鎮往上是向縣，在網上一級才是西田市。
但向縣在林崗鎮東南方向約三十公裏，但西田市是在林崗東北方向四十多公裏，所以不論林崗人還是古溪人，平時有什麼事兒，都喜歡直接去市裏頭。
這次去市區，林初平兩人乘的是拉菜的貨車，不用再跟之前那樣乘大巴車了。
這趟貨車是農場給市裏星工廠食堂運菜的車，車頭能坐五人，司機帶了換班同事跟一個學徒，就剩下五人了。
一上車，林初平就開始跟兩位司機師傅拉家常。
前頭坐著開車的叫大勇，性子直爽，後麵換班的瞧著年紀稍大些，叫培輝，說話慢吞吞的，一副天塌了也不慌不忙的模樣，他剛坐上車，就擰開保溫壺蓋吹吹熱騰騰的水汽，小口小口咂茶。
套兩句近乎，林初平就開始他的真正目的。
林初平：“輝哥，你們拉這一車貨，廠裏給你們發多少錢？”
培輝搖頭，神情頗有些高傲，他抿一口茶，才說：“我們跟私營貨車不一樣，我們每個月拉多少貨，出多少次車，都是拿固定工資的，旱澇保收！”
林初平拍拍腦門，他倒是糊塗了。
後世廠子多是私人廠，工人幹活，老板發工資，就是很簡單的雇傭關係，講究個多勞多得。
而現在地方上的很多廠子，大多還是國營廠，工廠裏頭不光有生產車間，還有工人宿舍、醫院、子弟學校、市場、公園、遊泳池、電影院……大點兒的甚至還有廠子專屬的銀行呢。
這些國營廠子還是大鍋飯思想，要是哪個工人良心好，工作就積極賣力，要是哪個工人偷奸耍滑，那他早退晚到，甚至偷廠子材料賣廢品的也有。
大勇笑嗬嗬地打圓場，他說：“不過，據說在外麵跑私人貨車的好像也挺賺錢。我上周聽誰誰說來著，古溪到市裏也就二三十公裏，五噸的車裝了七噸的貨，師傅最後要了八十塊錢呢！”
培輝愣了下，問是哪個司機。
大勇：“不知道是哪個，現在市裏頭好像有不少私人貨車呢。不過他們那可都是管裝卸的，而且貨拉那麼多，對車也不好。現在這車多貴啊，一輛國產的都得好幾萬呢，要超載壓壞了，多虧。”
培輝這才點頭，跟道：“是這個道理！裝卸可都是辛苦錢兒。”
林初平無奈。現在這個時候，貨車司機還是個技術工，一般不幹重活兒，像是今早拉的四噸蔬菜，兩個師傅就在一旁喝茶坐著，是農場工人裝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