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去了你父母家。”沉痛的回憶伴著冷靜已漸漸讓呂喬走出了那番難以自控。
“鵬鵬已經住院一個多月了,醫生說:你兒子已經脫離危險,可以回去了。我說孩子的創口還有一塊地方沒有植皮,是不是可以等全部的皮都植好了,我們再回去。醫生說病床很緊張,要體現病床周轉率,剩下的植皮可以到你們當地的醫院去完成。我沒有聽醫生的建議,我以沉默代替違抗。我心想:就是不出院看你們醫院怎麼辦。”
說到這裏,呂喬笑了起來:“我突然發現自己還是挺能耍賴的。記得原來我在機關時,曾經處理過下屬單位的一項安全事故。那個工人是半夜去偷電纜,結果給電死了。應該說不屬於工傷事故。結果他的家屬從農村領來四個孩子,成天到我單位來吵。上班時就躺在辦公室耍賴,下班時就躺在樓梯口耍賴。最後還是用懷柔政策解決了這件事。‘鬧而優則仕’究竟是對還是錯,沒人說的清。我在醫院的耍賴勁頭估計跟我處理的那起事故有個潛移默化的演變過程。人,到了絕望的時候,那種自我保護意識,那種不要臉皮豁出去的生存意識非常強,包括我去你家找你父母。”
秋風一陣緊似一陣,仍然在拍打著窗戶,也像是拍打著呂喬的心。呂喬把毛衣裹緊了一些,接著說:“有一天我趴在曉鵬的床邊睡著了。朦朧中我感覺到孩子的手在摸我頭上的白發。”
“媽媽,”鵬鵬輕輕地喊我:“媽媽,你醒醒。”
“鵬鵬啊,是不是餓了?我慌忙坐起身,看看表才10點多種,又看看那總也吊不完的藥水還有一多半,就問鵬鵬。”
“媽媽,我告訴你地址,你去沈非家找他!”
“曉鵬繃著臉,沒有表情。當時我並不知道孩子讀書時就已經知道你是他的父親。”
沈非“唉”地一聲,又把頭低了下去。
“鵬鵬對我說:‘媽媽,你去找沈非,讓他跟這醫院聯係一下,這樣我們就可以不出院了’。鵬鵬的想法很簡單,我覺得有道理。去找你,不驚動你公司,隻是為了孩子在上海繼續治療,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
“從來沒有聽老人們談起過你去找過他們的事情。”沈非抬起頭看著呂喬,他眼神裏不知道是辯解還是心疼。
“你的父母不認識我。他們隻知道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女人早已經離開了他們那事業有成的兒子。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我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竟然比叫花子還淒慘。”呂喬解嘲道。
半晌,呂喬開始描述沈非父母見到她的情況:
“你爸爸問我:‘找誰’?我說:‘我找沈董事長’。你媽媽說:‘我兒子不在家’。你爸爸問:‘你是哪裏的’?我說:我是外地來的,有急事找沈董事長。”
呂喬微微閉上眼睛,似乎並不想再往下說了,停了一下,呂喬還是接著說:“我當時也許很憔悴,我的腳浮腫穿不進鞋子,隻穿了一雙拖鞋,頭發可能也挺亂的。你爹媽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下,就說,‘你走吧’。然後就把門關上了。”
“你應該如實地跟他們說明情況。”沈非問道。
“他們關上了門,根本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估計看到我的模樣很害怕。”呂喬苦笑笑:“你知道的,我很愛美,也很會把自己打扮的與眾不同。我不需要金銀首飾,我不化妝,但是我就是可以為自己塑造一個獨特的形象。當年,我們在大學時,我在我們那個係裏年齡最小,你不就是一眼就把我給看中了嗎?但是因為曉鵬我什麼都不顧了,也顧不了了,我沒有心情為了去見你的父母再把自己捯飭一遍。”
沈非的激情又來了,他走過去又把呂喬摟進了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