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張宣兒在睡夢中感覺到身處的床怎麼有些搖晃,猛然驚醒,翻身坐起,大喊:“地震啦?”
當她掙紮著睜開眼睛,被當下的情形給驚呆了——
她臉的正前方有兩雙眼睛死死盯著她,一雙的主人是謝公子,一雙的主人是白錦。
而她現下也並不是躺在床上,是在馬車上,頭還枕著白錦的腿。
“敢問這位姑娘,睡得可還滿意?”白錦白淨的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
張宣兒也不甘示弱,朝他腿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一般般。”
正當兩人吵鬧之際,坐在一旁的謝公子自打來到青山道觀一直愁眉不展,現下難得展露笑顏,打趣道,“你們倆感情還真好。”
兩人麵麵相覷,謝公子可有眼疾?他們這樣的也能算好?
當然他們也不想跟金主爭辯,張宣兒尷尬笑笑,顧左右而言他,“我們現在是在去往江南西道的路上了嗎?”
“是的,昨夜我娘差人送信來,信上說小鈴姑娘以為我不想跟她成親逃跑了,跑到家裏大哭了一場,娘怕她今日還要來,叫我趕緊回去……”
說著謝公子一臉為難,又有些不好意思,“小鈴平日裏是性子急了些,但心是善的……所以才半夜勞煩白公子將張道長搬上車,連夜往回趕。”
張宣兒微笑著擺擺手,“不打緊,我們也希望謝公子能早日喜結良緣。”
謝公子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撩開窗簾望了望外麵,“前麵不遠處就是我第一次成親的姑娘失蹤的地界,一會兒兩位要不要順路查看一下?”
白錦屏息用靈視查看了一下周圍,搖了搖頭,“問題應該不是出在此處,這個事件的矛頭指向非常明確,那邪祟定是針對謝公子來的,應該跟之前那些姑娘本身沒有聯係,所以問題的根本還是要從謝公子身上來找。”
謝公子也是一件詫異,不明就裏,“我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為何會被邪祟癡纏,我真的毫無頭緒。”
張宣兒見白錦的一番話讓謝公子更加焦慮,人在氣場低的時候更容易被邪祟入侵,便寬慰道,“謝公子也不勿思慮過度,既然我們來了,肯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協助您的。”
謝公子眼神依然是不可掩鬱的陰霾。
原本江南西道與青山道觀距離不遠,半日的車程他們便已進了宣州城。
熱鬧新奇的街市也沒能絆住三人的腳步,進城後就直奔謝府。
府中的管家一早得知公子為了小鈴姑娘的事去了青山道觀,所以這會兒見著一青一白兩個年輕人同公子一起歸來,也未做任何異樣。
謝公子招呼管家將兩人的行李安排妥當,他自己帶著張宣兒和白錦在府上轉了一圈。
謝府同別的貴人府大同小異,亭台樓閣,廊橋水榭。
說來也怪,三人細細查看了府中的每一個角落,均一無所獲。
白錦觀察著整個府上,不僅沒有任何邪祟的痕跡,或還因為謝家多年布飯施粥,整個府內還有一些隱隱的聖光庇佑,但為啥會接連出現新娘失蹤的奇異之事?目前獲取的線索還太少,真相不得而解。
他們又找來府中幾位資曆最老的嬤嬤詢問謝府過往的事情,以及三次大婚的情形,都搖頭,表示自己在府上並沒有發現特別的地方,這時白錦注意到他們問話的過程中,邊上一直有一個小丫鬟躲在牆根,畏手畏腳,探頭探腦。
待叫來問話的下人離開之後,白錦朝著小丫鬟的方向說道,“有什麼話就出來說吧。”
另外兩人也朝著那個方向望去,雖說未見人,但地上的影子早已將她的行蹤敗露。
半晌,一個身著藕粉色粗布衣裳的半大姑娘,躡手躡腳,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她反複搓著手中的帕子,粉嘟嘟的嘴唇緊抿。
“沒事,將你的所見所聞說與我即可,旁的我們也不會過多追討。”謝公子語氣溫柔輕緩,盡量撫慰著眼前的姑娘。
姑娘猶豫再三,終是開了口,“小蓮見過各位主子,奴婢是三年前來的府上,那時正好是謝公子第一次大婚的時間,奴婢就被夫人派去許小姐家接親,但那日他們在她府門前等了許久也未見許小姐出來,奴婢便敲開了許家大門進去尋,進房之後未見許家小姐,隻是桌上正正擺著一片槐樹葉。”
小蓮比劃了一下樹葉擺的樣子,接著說,“當下我們其實並沒有以此葉有何異,但是後來公子的兩次大婚,奴婢問了去接親的姐姐,他們回憶說也是進門之後桌子上有樹葉,至於具體是什麼沒有看清。”
聞言,謝公子一改往日平和,語氣有些著急,雙手握著小蓮的肩膀,稍稍晃動,“你當時怎麼不說?!”
小蓮顯然被公子這一舉動驚到了,回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求公子饒命,奴婢當時跟掌事的姐姐提過,但姐姐叫我勿要多言,恐給府中帶來不好的傳言,所以才作罷……並非小蓮故意隱瞞,還望公子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