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一輛囚車正駛往午門。
以往囚車出現,必會引來百姓唾罵。
可今日,延途百姓卻目光切切,含淚相送。
“沈大人,這胡辣燙還是你教大家做的,喝一碗再上路吧。”
“大人走好,我立了牌位,定會天天供奉大人。”
“隻要大人一句話,小的願去皇城請願。”
萬軍陣前,沈重未曾變色。
朝堂之上,也沒有絲毫動容。
然而現在,他的眼睛卻濕潤了。
“勞諸位記掛,沈某自有分寸。我走之後,諸位有事可去找京州府尹。他俠骨仁心,當能體諒大家的不易。”
街道的酒樓上,坐滿了武林人士。
這些平素高來高去的俠客,此時也一臉憤慨。
“真是天道不公。沈大人鞠躬盡瘁,竟落的如此下場。”
“還不是奸黨作祟。這些吸血鬼,沒一個好東西。”
“我看那女帝也不是好人。要不,咱們現在殺出去吧。”
“稍安勿燥。還是看看情況再說,免得玷汙了沈大人的威名。”
馬車緩緩從街上走過,越來越多的百姓跟著馬車向午門走去。
平日裏人丁零落的法場,如今竟被圍的水泄不通……
齊國並非沒有忠臣。
隻是廖廖幾個忠臣,也被高鴻文的前車之鑒嚇得不敢吱聲。
京州府尹是今日的監斬官,也是那少數幾人之一。
他一臉愧色的來到沈重身前,羞愧莫名。
“沈大人,下官……唉~”
“周大人的心意,沈某知道。日後,這京城百姓還望周大人照拂了。”
“大人放心,周某但有一口氣在,必不忘大人囑托。下官無能,隻能在臨別前,讓大人和家屬作個決別了。”
揮揮手,他和士兵們退開了一段距離。
少頃,一名女子提著食盒走了上來。
雖淡妝素裹不施粉黛,卻掩不住她的天生麗質。
以及……那明眸皓齒之下的絲絲戾氣。
“大人,隻要你願意……”
“不必!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而已,何必費神?”
“這……大人可知我是誰?”
“楚國千機閣,西夏一品堂,北魏不良帥,南燕錦繡坊。不知閣下姓景,還是姓鄭?”
女子一陣錯愕,很快便又恢複了正常。
朝沈重重施一禮,低頭躬身。
“南燕鄭雅蘭拜見大人。來之前,蘭兒尚不知我皇為何如此器重大人。如今,蘭兒服了!”
“坊主謬讚。你聽到的,都是惡名吧。寧進閻羅殿,休遇沈惡賊。”
“大人說笑了。豈不聞民間,也有大人的傳聞。”
鄭雅蘭笑了,臉上露出一絲崇拜之色。
“錚錚鐵骨沈青天,
貪官何敢窺聖顏。
若想青史留名姓,
何懼獵隼步不前!”
剛剛沈重提到的四處,便是四國的情報機構。
皆是仿獵隼司之作。
卻隻得皮毛,未見精髓。
今日得見開山鼻祖,豈能不讓她興奮莫名?
“坊主言重了。沈某殺人如麻,不堪燕帝厚愛。”
“大人鐵麵無私,嫉惡如仇。所殺之人,皆是該死之人。”
“門閥世家畏我如虎。燕國找我,不怕動搖國本嗎?”
“布衣販夫卻視您如神。奸人陷害,皆是因您壓製了世家門閥,要還富於民。”
“燕帝的好意,沈某心領了。還請轉告燕帝,沈某心已死,不想再踏入朝堂。鄭姑娘還是請回吧。”
說罷,沈重便閉上眼睛。
鄭雅蘭有些氣惱。
此人當真不知好歹,死到臨頭竟還這般倔強。
她本想負氣而去。
可是想想燕帝的重托,還是忍了下來。
“大人,陛下讓我給你帶句話。她問你:還記得千鳥湖畔的飛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