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也是確實從來沒見過長成這樣的凡人呀。
殷尋張了張嘴,想問,可總不能直接問人說:你為什麼長得跟其他人不一樣?這也太過不禮貌了些。
正艱難地遣詞造句,腦中卻突然又插播起了眼前的人說他是“重雲派一簾長老膝下親傳”這條信息,讓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轉移了。
殷尋眼睛瞪圓,懷揣著期待與仰慕地焦急地向麵前的人問道:“你說的那個一簾長老!就是那個百年難遇的天縱之才!憑一己之力讓萬妖洞伏誅,解救生靈厄運的那位嗎!你是他的親傳?他在這裏嗎?我可以看見他嗎!我聽過很多很多關於他的故事……”
說著說著開始有些滔滔不絕的架勢。
他水隻好趁著說話的間隙,無奈地打斷:“確實是你口中說的那位,但那都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就算是我也從未能見過,但師尊說過,伏萬妖洞,並無世人所傳得那般神乎。”
“那……”
“很遺憾,師尊雖然以往也確實住在這裏,但他去年過完百歲生辰,就鶴駕仙歸了。沒辦法帶你去見他。”
殷尋張了張嘴巴,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低下了腦袋,懷著歉意地道了聲:“對不起。”
“無事。百歲已經是福壽了,無需傷懷。”他水搖了搖頭,從石座上下來,向殷尋揮手致意,“你隨我來。”
聞言殷尋也就乖巧地跟上,眼睛不住地朝他水打量。
他水身形挺拔,比殷尋要高半個多頭,樣貌看著也更為年長。殷尋依然在意他這不尋常的長相,跟在後頭時,眼睛就情不自禁地從他那淺色的發尖一路流轉到了頭頂。
可前頭的人像是感應到他的視線,竟突然扭頭看向他,讓殷尋打量的動作一下子便被抓了個正著,忙開口掩飾道:“所以,你為何會變成墨虎?”
“呃,這是一種域外的邪術。”
“哦……原來是邪術啊……嗯?”殷尋呆住,腿一下子就邁不動了,麵前的人好像一臉平靜地說了些什麼不得了的話。
一路上殷尋有多次感知過此間有無妖氣或鬼氣,都一無所獲,沒想到居然是邪術?那他亂救用邪術的人,豈不是闖了禍?
可殷尋又想不通這邪術將意識附著在靈力化形上,是很厲害,但變成那樣一個笨樣子有什麼用?
“引神識出竅,附著在有靈之物上,幻化成他物的術法,是我曾在長風國的古籍裏看過。”
“我的母親,總說能被長風國收錄的術法都是邪術,十分危險惡心,不可觸碰,所以隻能避到雨簾天中偷試。”
他水看向殷尋的眼睛,眸光中閃起一絲考究:“坎峰自有靈力蘊在山石之中,鎮山石與山體靈力相通,我本想著試試看,能不能順著山靈附神識於鎮山獸之上,卻不想你在一旁作……”
想起那歪七八斜的虎樣,他水一個“畫”字有些說不出來,便吞了過去。
“我練習此法並不熟練,所以就出了這樣的岔子。”而後想起剛剛作為墨虎時的樣子,還故作歎氣:“甚至還讓你看見了不少出醜的樣子。”
看著眼前人說話的樣子,殷尋隻覺得好看極了,賞心悅目,不自覺就信了一大半。
“沒關係的,我根本沒辦法把你跟墨虎聯係起來。”殷尋很是真誠地寬慰道:“所以你可以假裝沒有出過醜。”
畫派弟子的畫,筆墨之間總是會下意識有靈力流轉,可能也是因此,才讓他水誤入了墨靈之中。
這種術法聽著讓殷尋覺得怪誕至極,但一想他自己本身很多知識都僅是從殷夢別的書中讀到的,書類並不齊全,很多內容涉及不到也正常,便又釋然。他這人接受能力一直很強。
“不過長峰過……是什麼?”
“長風國在大越西北關外五千裏。”他水俯身湊近殷尋,青藍的眼瞳在日光之下有種別樣的清透感,“說起來,你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看,是沒見過外邦人嗎?”
什麼外邦?這天下不是隻有越國嗎?
三言兩語間,殷尋的世界觀,突然之間崩塌了!
沒想到他居然是真的不認識,神情呆滯得讓他水覺得好笑。
自兩國邦交破裂以來,大越境內就鮮有外邦之人出沒,因此認不得外邦人的人,他水以往並沒少見,但是修行之人還能修得這麼孤陋寡聞的,確實怪罕見的。
想起先前殷尋介紹自己時,掉書袋子明明掉挺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