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雖大,消息傳的卻是極其快。許悅詩剛離開沒多久,鬱姨娘便攜女兒,許家二小姐許悅靈,帶了一堆禮物,盛裝打扮前來拜會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許枕眠照舊客客氣氣的見了人。看的出來這位鬱姨娘待人接物的確自有一套,便是見許枕眠態度一直不算親近,也能拉著她的手熱絡的從十年前說到十年後。
許枕眠隻得端著一副假笑麵孔,等到鬱姨娘走後,臉都笑的僵了。鬱姨娘在這兒待了有好大一會兒,言語裏處處提及她離家那兩年的生活,皆被她不動聲色的給圓了過去。
暖香閣內,小丫鬟正給她錘著腿,鬱姨娘不知在想些什麼麵色沉鬱,許悅靈坐到她身旁拉起她的衣袖不住搖晃著:“姨娘,方才表小姐房裏的糕點太好吃了,明日你去把做糕點的方子給女兒討來好不好。”
思緒被打斷,鬱姨娘看著女兒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裏期待的神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用指腹輕點她的額頭:“你啊,你都多大了還隻知道吃吃吃,你看看你大姐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子也柔婉。今年都有多少人家明裏暗裏來打聽了?再看看你,馬上都是要說親的年紀了,怎麼還是如此不知事,你這樣,讓姨娘如何放心的下?”
許悅靈打開母親的手,皺著一雙彎眉,頗有些不以為意:“那有什麼?反正父親和祖母更喜歡我些,又不是喜歡大姐姐。”
“你……”
鬱姨娘本是想要訓斥女兒一番,嘴上總是沒個分寸。可轉念一想卻又釋然了,女兒說的也對,相比較於處處規矩得體的大小姐,自己女兒的性子的確更討老爺和老夫人喜歡些。可這全是建立在棠院那位沒回來之前,如今那位一回來,什麼都不一樣了……
許悅靈總是坐不住,又帶著丫鬟去院子裏頭玩雪了。鬱姨娘看著女兒一副天真,渾不知事的樣子,默默的握緊了拳頭,一雙妙目裏透露出某種不為人知的決心。
她這輩子走到這兒,已算是最好的造化了,可她女兒不一樣,她從小嬌養出的女兒,合該是要做那人上人的。未來的事誰又說的準呢?
棠院裏頭,打發了鬱姨娘後許枕眠覺得疲憊不堪,遂趕緊拉了許聲一並商討,什麼時候離京最合適。
“反正我覺得現在這個時候不能走,外麵天寒地凍的,還沒走兩步就能給凍死。”許聲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堅決不同意。
許枕眠扔下手中的筆,一臉狐疑的看向許聲:“冬天走你嫌冷,夏天走你說熱,秋天走你說氣氛忒淒涼、不吉利,春天走你說還沒來得及欣賞過京城春色,日後怕會遺憾。許聲你自己來說什麼時候走合適,下輩子你覺得怎麼樣?”
麵對著許枕眠審視的目光,許聲轉了轉眼珠子,笑的頗有些不自然,索性避開這個話題:“老大,我覺得許老爺對你挺好的,你為什麼還總想著走,我們最開始不就是想過上這種吃穿不愁的日子嗎?”
許枕眠的語氣很是平靜:“什麼叫做好,從我回來到現在他隻來看過我一次,詢問的還是我的詩書禮儀。除此之外,我這兩年在外的日子他絲毫不關心,這叫好嗎?不是,他這樣做隻是因為我是他的女兒,而不是他關心這個女兒。”看來有關許大人和其夫人鶼鰈情深的傳言十有八九也是不真實的。
許聲撓了撓頭:“那……那秦大哥呢?他也在京城,若是我們在西京說不定還能再見到他。再說了老大,你不是一直想找個好些的師傅去學醫,京城醫術精湛的人肯定多。”
許枕眠皺了皺眉,一臉正色的看著許聲:“聲聲,往後出去不要隨意提起我們和秦險的事情。”
她想起在秦險身上看到的那枚龍泉印泥,秦險的身份恐怕不是普通的官宦子弟,就是王孫貴族也說不一定,少提起他的事對大家都好。況且,天下之大,醫術精湛的人並不是都集中在西京城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