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那日是一個平常的假期下午,聶言舍不得離開這幾個月一起玩的夥伴,便找許行越要了聯係方式。
尚都花園的小區是租的房子,母親用父親給他們留了那筆遺產在離商都花園很遠的地方買了一個100平的房子,還餘不少錢——父親在這一年發跡了,本打算帶一家老小過上好日子,可天不遂人願。
搬家公司幾進幾出把東西搬到新家,孫青坐在沙發上瀏覽新一期大牌雜誌。
聶言剛和夥伴分離,迫不及待地想給他打電話,她走到孫青旁邊,圓圓的眼睛看著孫青,說:“媽媽,可以借一下你的電話嗎?”
孫青問她:“為什麼?”
聶言攥著手裏疊的方方正正的a4紙,紙上寫了聯係方式,她說:“我想給鄰居家的哥哥打電話。”
孫青問她:“是許家的小孩子嗎?”
聶言點頭。
孫青說:“我的手機沒電了,明天再打可以嗎?”
聶言想現在就打,但還是聽了孫青的話。
孫青說:“我幫你保管這一份聯係方式吧,你總是丟三落四。”
聶言認為她說的有道理,不假思索地把聯係方式給了孫青。
第二天,聶言找孫青要手機打電話,孫青把手機給了她。
聶言說:“媽媽,你還沒給我聯係方式。”
孫青在房間裏找了一圈,沒找到,她輕描淡寫:“不見了。”
“怎麼可能呢?”聶言著急上火地在家裏翻找,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不見紙條的蹤影。
母親的失言和聯係不到夥伴的雙重難過下,聶言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你說了會幫我好好保管的,你是騙子。”
孫青輕輕皺了皺眉,她說:“媽媽每天很忙,不是故意弄丟你的東西。”
“算了,”聶言聽見孫青的道歉,氣消了不少,說:“反正下個學期還能見麵,我原諒媽媽了。”
孫青下一句話如同平地一聲雷,她說:“我準備給你辦轉學。”
聶言聽到這消息,瞪圓了眼,她說:“為什麼,我不轉!”
那個時候的孫青比現下要淡定許多,她說:“原來的學校不好。”
“為什麼不好?”聶言說:“媽媽從來都不問我的想法,搬家是,轉學也是。”
孫青說:“你太小了,什麼都不懂,媽媽不會害你。”
聶言知道孫青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改變,但大人憑什麼輕飄飄弄丟了她的東西又擅自為她做決定。
她出離憤怒了,做了一個決定,媽媽不會同意的決定。
第二天一大早,她獨自出門,打算回尚都花園,走到小區門口,想到媽媽可能會擔心,她心軟又糾結,最後還是回了家。
回了家,客廳空空如也,她去主臥看了一眼,媽媽還在睡覺。
聶言一點都不想呆在家裏了,她和孫青說:“媽媽,我下樓玩。”
孫青半夢半醒間應了一聲。
聶言跑到小區的遊樂園玩,沒一會就玩膩了。某棟樓下有一片小樹林,聶言去小樹林裏,小小一團,蹲在樹下觀察花朵和昆蟲。
晌午降臨,聶言回家,家裏竟然空無一人。
她用座機給孫青打了個電話,剛打通,孫青的語氣有些焦急,和平日的淡雅大相徑庭,聶言聽著孫青的指責,大概聽明白了——媽媽在小區找不到她,以為她跑回尚都花園找許行越了。
聶言又委屈又生氣,她明明和媽媽說了,而且就算找不到她,也有可能是媽媽沒找到,為什麼一定是她跑回尚都花園了?
聶言委屈極了,想氣孫青,便梗著脖子和孫青說:“我就是去尚都花園了,沒找到路才回來的。我知道媽媽一直沒準備好當媽媽,媽媽嫌我煩的話,我們還是不要住在一起了。”
孫青連說了三個“好”,掛了電話。
事後聶言向和孫青解釋,看見孫青怒氣衝衝的表情,突然就不想說了,沒必要。
幾個月後,聶言沒進本地的另一所學校,而是被孫青送回了老家——一個離本地十萬八千裏的小鎮,在那裏度過了她的七年學習生涯。直到關鍵的高中階段,為了良好的教育環境,姥姥讓孫青把她接回粵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