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歆聲音一頓，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睛。
她很明顯能夠感受到，無論是她有意或者無意提起小女孩腿的時候，麵前母女倆的神色就會變得很異常。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摩挲起來，葉歆心中滿是疑惑。
奇怪，太奇怪了。
過了幾秒，她若無其事地抬手輕輕拍了拍小女孩的腿，斟酌了一番語句之後才開口：“告訴姐姐，當時疼不疼？”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女孩臉上有恐懼的神情一閃而過，然而也僅僅是幾秒，便被一絲痛苦取而代之。
女孩輕輕歎了口氣，眼底似乎有多年不曾融化的寒冰。
她點點頭，看向葉歆，輕聲道：“疼。”
身旁，女孩媽媽眼眶有點紅，她偏了偏頭，聲音有些顫抖：“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偏偏讓她遇到了這種事情，她還這麼小……”
她哽了一聲，後麵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葉歆沉默了幾秒，伸出手安慰似的幫她順了順氣，又狀似不經意一般開口問：“對了阿姨，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一個男人從這裏出去，看樣子他來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是什麼親戚嗎？”
“這倒不是。”女孩媽媽連忙擦掉眼角的淚水，唇角勾起了一絲發自內心的笑容，她歎息了一聲，語氣中是顯而易見地尊敬，“說起來還要感謝她。”
葉歆有些不明白地看了一眼小女孩。
小女孩接了媽媽的話，繼續道：“那位叔叔和姐姐您一樣是個好人，當初我剛出事的時候，就是那位叔叔奮不顧身地救出了我。”
小女孩目光懷念，似乎到了很多年以前。
天色暗沉，仿佛在昭示著什麼的到來。
年幼的女孩穿著一身天藍色的芭蕾舞裙，開心地在鏡子麵前轉了一圈，臉上是幹淨天真的笑容。
“媽媽，好看嗎？”
女孩媽媽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來，看著精致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女兒欣慰笑笑，道：“當然好看了，隻不過得趕快去興趣班了，要不然該遲到了。”
說罷，她放下手機起身，帶著女孩出門打車。
女孩異常高興，這是她參加的第一個芭蕾舞訓練興趣班，也是她為了完成夢想邁出的第一個緩慢而又堅定的步伐。
上了車之後，她和媽媽道別，便靠在創意上看著窗外閃過的景色，心中滿是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但是她沒有想到，這份憧憬，會被現實碾壓的粉碎不堪。
一輛大貨車突然違規逆行，出租車司機看著突然從前方衝出來的貨車措手不及，還來不及轉彎就迎麵撞上了貨車。
兩車相撞，出租車瞬間報廢，女孩的雙腿被死死夾在後座和前座的縫隙之間。
這時候，就是一位素未謀麵的叔叔從人群中衝出來，用自己的力量硬生生將縫隙掰開，再把自己抱出來。
人生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最後一眼，是那個叔叔冷峻的側臉。
從醫院裏醒過來的女孩不得不承認雙腿殘廢的殘酷事實，甚至想過一死了之，可是無數次，都被這位從陌生到熟悉的叔叔一點一點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