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第1章 第一章(2 / 3)

歎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撥弄了下瀏海以遮住眼睛.這是章兒的習慣。沒錯——煩惱的源頭就在眼睛

很糟!

不是視力不好。

而是眼神——看起來很凶惡

這一年裏毫兒快速成長,長相充滿男人味,雖然本來就不是什麼絕世美少年,但也算不上是超脫世俗……嗯,總之,應該不算差啦……雖然沒人這麼說過,至少龍兒這麼覺得

但是眼神卻非常凶惡,糟到不是開玩笑的地步——

他是那種眼角往上吊、黑眼珠小,白眼球部分多的三角眼。當然這隻是基本狀況,糟糕的還不隻如此--因為眼球大的緣故,發青的白眼球部分還會反射出刺眼的強烈光芒,而顏色偏淺的小小黑眼珠,就像是要斬殺眼前對象般地銳利轉動。與龍兒本人的意誌無關,那種眼神,似乎在四目相接的瞬間,就能夠讓對手立刻落荒而逃。他知道……他清楚得很。就連他在看到團體照上的自己時,都會因為:[這家夥幹嘛這麼火大…啊,是我自己嗎?』而慌

了手腳

這麼說來,也許是相魯個性的錯,他的說話方式很粗暴,跟他的神經質也有點關係,所以他從不開玩笑或多說廢話或許是因為這樣——或許是因為和泰子那家夥一起生活,才搞得他盡失純真與坦率吧……因為不管再怎麼說,龍兒可是很自豪自己是個實質的保護者呢!

可是,因為這樣——

「高二南須……你想忤逆老師嗎!?來、來人啊!拿警棍來!警棍!」

才不是咧,我隻是因為忘了交作業而特地過來道歉的啊--

「對對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那家夥推我,我才會撞到你的!]

誰會為了撞到肩膀這種事情生氣啊——?

「聽說高須同學在國中時,曾經闖入其他國中的畢業典禮,占據他們的播音室喔--]

我又不是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

「…那些誤會,又得再重頭解釋了嗎……」

想起這些痛苦的回憶,龍兒不禁了歎口氣。

成績不壞,從來沒有遲到或缺席紀錄,別說是打人了,就連真正和人吵架都不曾有過

簡單來說,高須龍兒不過是個很普通的少年罷了明明隻是這樣,卻因為眼神凶惡的關係,就因為這個關係(另外,唯一的親人是酒店小姐這點,說不定也有影響),就被眾人斷定他是超級不良少年。

經過一年在同一個班級相處下來,大部分的誤會部已經化解了--一年絕對算不上是短暫的時間,特別是對高中生來說。問題是今天開始又得一切重新來過.再加上改變形象的計畫又失敗……

換班級也有令人期待的地方……龍兒也想和某人同班但是一想起接下來即將麵對的苦難,他天真的期待一下子就咻嚕嚕地縮到隻剩一半了。

再加上多事說出那句話的泰子……不,不對!全部都該歸咎於父親多事的基因——

「爸爸呀,他在天堂喔,他長得很帥喔,俐落地將頭發全部往後抹,超尖的皮鞋總是亮晶晶的……脖子上掛著這~麼粗的黃金鏈子,休聞風格的西裝配上勞力士,然後肚子那裏總是擺了一本厚厚的周刊~那是幹嘛的?當泰泰這麼問他時,他說,這樣子就不用擔心隨時可能會被刺殺了。』啊啊~我被電到了~~!」

我想起泰子說話時的陶醉神情……然後是留下唯一一張照片裏的父親。

父親的姿態正如泰子所形容的——

張開雙腳擺出傲氣十足的站姿,腋下夾著小型手拿包、白色西裝、超華麗的開襟襯衫兩手戴著的金戒指閃閃發光、一邊耳朵上還戴著鑽石耳環……然後是一副「看什麼?」的表情,抬起下巴望向這邊,一隻手揉著比現在年輕的媽媽胸部。媽媽挺著大肚子,天真無邪地笑著。父親的門牙則是金牙

其實他真的很溫柔,又很正經,絕不會對一般人出手喔~泰子總是這麼說,真正溫柔又很正經的人哪會去當什麼流氓啊!?哪會讓年紀還那麼小的高中生懷孕啊!?而且最重要的,就是那雙眼睛——

隻要被那銳利的眼睛一瞪,八成會馬上乖乖地遞上錢包,隻求息事寧人吧!那眼神本身就是不講理的暴力與威脅手段,而相同的東西現在正鑲在自己的臉上……龍兒冷不防突然想到:連自己都對毫無印象的父親有這種想法,那要大家別誤會,恐怕也是無理的要求吧!

順便一提,父親恐伯還活在世上。根據泰子的說法,他為了幫助手下逃跑被打成蜂窩,沉入橫濱港裏了。話雖如此,但是因為沒有墳墓和佛壇,也沒有遺骸、遺物和牌位,對於這整件事情的紀錄當然不存在……喝醉酒的泰子有時會不明究理地笑著說:「如果爸爸突然回來,小龍會有什麼反應呢?嗬嗬嗬嗬,開玩笑的啦!」

父親他大概正在冰冷的圍牆內長期修行吧身為兒子的我有這種感覺.

突然——

「喔!高須!早呀!真是個美好的早晨啊!]

聽到背後有人叫我,我連忙回頭舉舉手:

「喔,北村,早!]

沒辦法呀——龍兒心想著:若自己現在停下腳步等待友人跟上來,在旁人看來,一定會以為我正閃著目光,想著:「我要掐死你這家夥!」才對吧!而事實當然並不是這樣的。

龍兒靜靜思考這件事——

會被誤會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被誤會了,就要好好解釋隻要花時間,這些家夥總有一天會明白的。雖然覺得很麻煩……也隻有這樣了,所以,也隻能這樣了!

抬頭看著青空炫目的陽光讓人眯起眼睛今天是大晴天,無風,正值凋謝時節的櫻花無聲地飄落,溫柔降落在龍兒的頭發上。

就這樣,龍兒繼續懷抱著無法拋棄的痛苦情結,穿著前一晚擦亮的黑色學生鞋,再度大大踏出一步。

今天的開學典禮有個絕佳的好天氣.

唔哇!我們和高須同學同班,不會吧!果然很有魄力,有點恐怖耶!誰去跟他說說話吧。不行,都說不行了。你去啦!喂,別推啦……!

(…不論你們說什麼,現在的我完全不受影響。)

龍兒以超然的態度,坦然接受站在遠處看著他的各色新同班同學的視線,坐在椅子上稍微背對他們,將銳利的視線投向遠方、舔了下乾燥的嘴唇,腳喀唾喀幢不自覺抖了起來在旁人看來,他應該是猶如渴求弱小獵物的焦躁肉食性動物吧。但是——

「還是老樣子,看來這裏也有誤會你的家夥呐!算了,反正過一陣子應該就會停止騷動了吧!有我跟你在一起,而且也有不少原本A班的人同班……」

「啊,沒關係啦,我才不在乎。」

對著今年也分到同個班上的死黨北村佑作,龍兒淺淺一笑回答。話先說在前頭,他現在的心情可是好得很,絕不是在捕獲獵物前殘忍地舐舌期待的關係。如果是那樣的話,應該滿麵笑容到整張嘴都裂到耳朵,並且從座位上乘著火箭升空了才是。

開心,當然不是因為和北村同班的關係。那種事情,頂多隻是「今年也同班了,北村!」接著微微一笑的程度罷了

快樂到快升空,是因為——

[啊!北村同學!今年我們同班呀!]

—這個.

「嗯?喔喔,櫛枝也是C班啊!」

「咦!?你現在才知道嗎?真冷淡呐,難得的新學期,好歹看一下學生名單嘛!」

「抱歉抱歉。真是巧啊,那今年的社長會議就可以輕鬆點羅!」

「啊哈哈,是呀!啊,高須同學……對吧?你還記得我嗎?我有好幾次出現都正北村同學附近……」

「……]

「啊、咦?可以叫你高須同學嗎?」

「……啊嗯……」

這是女神突然降臨的現場。

龍兒眼前閃耀著猶如太陽般眩目的開朗笑容,就像那扇消失的南向窗戶射進的陽光一樣溫暖,視野瞬間被照得一片明亮晃落的光粒子聚集,龍兒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

「櫛枝實乃梨……對吧?]

啊啊,明明是這樣!明明是這樣!明明是這樣--!自己的聲音實在太冷淡了,讓龍兒不禁想大叫。

為什麼自己隻能作出這樣的回答?為什麼就不會表現的更好些——?

「哎呀呀!你記得我的全名啊,好開心喔—!啊!糟糕,那邊在叫我了!先這樣羅,北村同學。放學後是今年第一次的二年級新生會議喔!請你千萬不要忘記喔!高須同學,我們下次再聊!」

對著她轉過去的背影,龍兒勉為其難親切的……稍微舉起了手。不過已經太遲了,已經看不見她了。

(她說好開心……她說下次再聊……)

櫛枝實乃梨。

(她說好開心…她說下次再聊……)

終於實現願望得以與她同班的櫛枝實乃梨.

(她說好開心……她說下次再聊……)

對我說對我說——

(她說好開心……)

「高須?」

[…喔!」

北村突然近距離地靠近麵前,嚇得龍兒連椅子一起翻了過去.

「你在笑什麼?」

「不、沒……沒什麼。」

是嗎?北村用中指推了推鏡框.龍兒不由得感慨萬分,能夠知道自己在笑的人類.世上恐怕隻有這家夥了。

然後,另一件值得感慨的事情,就是——

「……北村,你……該怎麼說…那個……和女孩子(=櫛枝同學)聊天,都能夠聊得很自然呢!」

[咦?怎麼這麼說?」

眼鏡後北村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是謙虛,純粹是驚訝看來他本人真的不自覺吧!

麵對眼前這個遲鈍大王,龍兒不禁把後頭要說的話給吞了下去。

剛剛和櫛枝實乃梨間輕鬆有趣的對話十分「自然」——不,不隻是剛剛,北村從一年前開始,不論何時,和同屬壘球社的櫛枝實乃梨間的對話都是那麼自然龍兒總是在現場,不停撿拾她洋溢的微笑或者是丟過來的招呼,努力到近乎讓人感動流淚的地步。以足球來打比方的話,就是中後衛,隻不過他連一次進攻都沒參與過。

龍兒開始覺得「櫛枝實乃梨好可愛,我喜歡她,真想跟她作朋友」,也是因為直接站在北村身旁看著他們倆人開心對話的關係。

瞬息萬變的開朗表情。

柔軟的身體、誇張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