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第2章 第二章(1 / 3)

雖然開場有點嚇人,不過高須龍兒,高中二年級的嶄新生活,可以說是頗為順遂.

這麼說有很多原因.

比方說,「高須同學是流氓]的說法,比龍兒的悲觀預測還要早就澄清了。很幸運的包括北村在內,去年同班的家夥中不少人今年也被分到同一個班上。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在開學典禮那天,簡簡單單就被掌中老虎給解決,而被大家認定是[普通人]這件事(光是這一點,就讓龍兒想向逢阪大河道謝。)

然後,今年既沒當上麻煩的班級幹部,抽簽抽到的座位,也是由前麵數來第三個靠窗的座位——那是個能夠輕輕鬆鬆、悠悠哉哉的絕佳好位置。班導(戀窪百合,孤獨的獨加上身體的身,也就是「獨身」,29歲)也是熟悉的去年副班導,不過除了她一把年紀還是單身之外,龍兒對她並沒有什麼不滿。

還有,還有——

[…那樣做的話,桶子的邊緣部分就會凝固了!這個,叫啥?與圓周接觸的部分?不過中央因為仍然完全是液體狀態,所以倒的時候這個圓周部分軟嫩軟嫩的地方要這樣……」

「喔…!]

「唔哇,高須同學!對不起——!」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個

陽光般的櫛枝實乃梨變成他的同班同學。光是這一點,就足以將龍兒的日常生活染成美麗的玫瑰色簡直就像光彩奪目的太陽……即使被她的手指戳到眼睛也無損其炫目,龍兒的心滿腔熱情

「沒、沒事吧!?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在後麵!唔喔喔...剛才中指是不是插到你眼球的光滑部分啊?」

「……別在意,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很對不起!嗯,剛剛說到哪?對了對了,繼續剛剛的水捅邊緣凝固的部分呢,就像這個樣子——」

「喔…!]

「哇——!這次好像插得更深了!對不起!」

沒關係,沒關係,龍兒大方地對她擺擺手即使如此也很幸福呢!對不起、對不起!低著頭的實乃梨發際傳來連蒼蠅也無話可說的花香,不管怎麼說,此刻向我道歉的她,眼睛隻看著我一個人。就算眼珠子被挖掉兩次,和眼前的幸福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就算她說話的對象不是我也無所謂,隻要她在我座位附近和某個人說話就好,這樣子我就能夠就近聽到實乃梨略帶鼻音的甜美聲音了。而且為了要說明水桶的圓周,她揮舞著手畫著圓,每次一揮動,手指就會觸碰到我的身體(雖然是眼球)。

不過,究竟她們從剛剛開始一直在說的水桶話題是什麼?是因為龍兒擺出疑惑的表情嗎?她說道:

「我們在聊我用水桶做的布丁。]

實乃梨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指,「這樣就不會再傷到人了吧!」辛苦地戒備著,同時嚴肅的對龍兒說明。不,用說明似乎有點怪——

「高須同學喜歡布丁嗎?」

我們之間有了對話!龍兒的心髒急速狂跳起來連一句中聽的話也說不出來,焦急得簡直要發瘋了好不容易才——

「……喔……』

盡全力說出這句話。她八成認為這家夥真無趣吧……八成會覺得不想再和這家夥說話了吧……不管毫兒臉上驚慌失措個沒完的表情,實乃梨的臉正陶醉在「用水捅做布丁,那是女人欲望的無法地帶]。

「不過一直很不順利因為它實在太大了,很難讓它凝固,黏糊糊和軟嫩嫩的部分像這個樣子渾然一體…對了,也讓高須同學看看吧~就當作是戮到你眼睛的謝罪!」

「咦?……看看看……?」

難道是要讓我試試手工布丁的味道嗎?她要讓我試味道嗎?眼神變得更加銳利,龍兒凝視著實乃梨可愛的笑臉實乃梨點點頭:

「嗯,讓你看看,我現在就去拿。」

竟然有這麼幸運的事情,幸好剛剛有被戳到眼晴!龍兒望著雀躍地往自己座位上走去的實乃梨,心中突然有了想要逃跑的想法。

如果她真的拿布丁過來,我該用什麼表情吃啊?不是中午休息時間的現在,一個男人拚命吃著布丁似乎有點怪再說,如果她真的拿布丁過來,我要當場吃嗎?還是說句謝謝,把布丁收到書包裏呢?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啦……!」

忐忑不安地摸著自己的臉頰,不管怎樣先收拾桌麵的筆記本吧。心中似乎已經打算要當場吃掉了

心髒怦怦眺、興奮不已的龍兒,巧妙地將視線自走回來的實乃梨身上移開。太耀眼了.實在難以正視她實乃梨露出開朗的微笑,稍稍偏著頭,來到龍兒麵前站住然後——

「來,高須同學,這個給你」

她用溫柔的聲音喊著[高須同學」的後麵,好像還可以看到心型符號。戰戰兢兢拾起臉來.龍兒恭恭敬敬伸出雙手接下那個東西。

[…呃、恩這個……」

比想像中的要薄、要輕……

[這照片,拍的真好……」

「不過看起來很惡心吧?]

看看——原來說的不是布丁,而是照片啊——不過照片上拍的東西實在是很嘔心,可以說是精神上突如其來的威脅啊塑膠墊子上擺個大大的水桶,水桶裏麵裝滿淺黃色的死花枝……不對,是像史萊姆的物體.雖然很對不起實乃梨,不過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布丁第二張照片中,史萊姆黏稠稠地自塑膠墊子上流出來,到處都是固體與液狀物體。接著第三張照片——

「味道也很怪喔……大概是水桶洗得不夠乾淨吧!」

單膝跪坐的實乃梨手拿巨大湯匙吃著史萊姆。好想要這張照片!龍兒才剛有這想法——

「謝謝你的觀賞!這還得拿給大河看。咦?她又跑哪裏去了?剛剛不是還在那邊嗎?」

爽快的收回照片,然後實乃梨匆匆忙忙丟下龍兒,跑去找剛剛還在聊天、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的掌中老虎逢阪大河去了。美夢時間就到此結束。

——還得給大河看,是嗎?

龍兒不自覺地歎了口氣,目送那個思慕的人離開教室去找她的好朋友。

和她同班是出乎意外的幸運每天不論上課或者是其他什麼時間,都能夠看到實乃梨,不用再偷偷摸摸從走廊上偷窺別人的教室,就能夠看到實乃梨的笑容。勤勉的中後衛也會有得分的時候。這不叫幸運的話,又要叫什麼?

但若想讓關係比現在更親近,有個巨大的問題必須跨越——那就是實乃梨的身旁總是緊跟著逢阪大河的身影。

龍兒從開學典禮後那件事情以來,就盡可能與逢阪保持距離看來她才是真正難搞的人物。隻是一旦避開逢阪就勢必無法接近實乃梨,這可是個大問題!當然,自己沒辦法和實乃梨說話,並非全然是這個原因。

逢阪似乎完全不把龍兒看在眼裏龍兒也盡量不讓彼此間有接觸的機會,而她看來似乎也不構成妨礙

龍兒眼前的目標,就是要完美排除掌中老虎,隻接近實乃梨一人。如果像剛才那樣的幸運能夠多累積幾次的話,未必沒有可能。

因為這樣,龍兒酸酸甜甜的生活還算順利。

——直到這天,這個放學後發生的事情來臨前.

「嚇……!」

打開教室門的同時,眼前的景象讓毫兒說不出話——

兩張、不對,是三張椅子在空中飛舞。

接著落在地上發出咚鏗咚鏗的巨響。就在巨大聲響當中,隨著踢飛的椅子,一個人影劃過他的視線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龍兒凶惡地將眼睛眯起事實上,他嚇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在結束值日生的工作之後還去幫忙做些雜事,所以直到過了放學時間才進教室。照理說教室裏應該沒人了可是他卻看到--

沒錯,剛剛的確有一位穿著製服的女孩子,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看到龍兒,立刻飛奔到櫃子的陰影處躲藏起來。龍兒看到了躲起來的那一瞬間,也看到了椅子被陽飛、發出巨響再說,現在也還看得到那個家夥的身影啊!教室牆壁上掛有端正儀容用的鏡子,鏡子裏現在正映照著那個家夥的背影以及後腦勺。

那個笨拙的家夥不可思議地將手腳縮起,端端正正地蹲坐在那。看來她應該沒發現到鏡子的存在,還偷偷伸長脖子窺探龍兒的方向。

咕!龍兒吞了一下口水,決定裝做不知情走開。因為那個小巧可疑的笨家夥……有個掌中老虎的名字光是從鏡子反射的背影,就能夠清楚知道她的真正身分。那頭長長的頭發和白皙的側臉……再說,個子那麼小的家夥,就他所知也隻有逢阪了!怎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她似乎正在如此抱怨。

因為如此,龍兒假裝成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注意到。

下定決心後,龍兒姑且先走進敦室裏。雖然一點也不想走進掌中老虎不知為何躲了起來的教室,可是書包就擺在桌上,不能不把它帶回家。

染滿暮色的教室裏一片寧靜,逢阪仿佛在這裏張開了蜘蛛網陷阱或是結界之類的,在腳踏入的瞬間,全身就感覺快要被撕裂了。龍兒小心翼翼地緩步走著,硬是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移動腳步。盡量不去刺激逢阪,也盡量不去注意她的存在而移動……

「啊……」

一時疏忽,充滿緊迫感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敦室。

而那個咕嚕滾出來的東西,讓龍兒的努力付之一炬。縮得小小的逢阪大河自己不小心破壞平衡,以前滾翻的方式從櫃子陰暗處滾了出來。很不幸的,她正好滾到龍兒麵前

「……」

「……」

拾眼向上看的逢阪,低頭向下看的龍兒,這已經不是能夠裝作不知情的距離了兩人交換著無言的視線,就這樣持續數秒後--

「你……還好吧?」

這是龍兒的喉嚨好不容易才擠出的一句話他有點猶豫的對打算站起身的逢阪伸出手,但得到的回應卻是小小聲聽不清楚的幾個字:「不需要」或是「多事].逢阪利刀般的視線從紛亂的發間輕輕劃過龍兒。

龍兒不禁往後退了一大步,正好讓逢阪有空間能夠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她低著頭拍拍裙子大步地與龍兒保持距離,背對著窗戶,眼神變得更加銳利,不過完全沒有走出教室的打算.不會感到難為情嗎?或許這種凡人的思考與掌中老虎無關吧!

逢阪如果要繼續待在教室裏的話,龍兒當然要趕緊離開了。

「書、書包、書包……」

像故意要說給她聽似的,龍兒快步前去拿書包。

逢阪大河依然站在窗邊,沉默地看著龍兒。龍兒不懂她臉上的表情意味著什麼,因為他沒辦法看向逢阪總之,他壓低自己的腳步聲,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龍兒穿過教室,被逢阪視線射到的臉頰一帶毛骨悚然地豎起寒毛,不可以有反應、不可以刺激她隻要若無其事走過…

書包不在自己的座位上,剛才要回家時一邊說話,而順手擺在北村桌上了隻要拿到那個,剩下的就是離開教室了。壓抑住急躁的情緒伸出手,還剩二十公分、還剩十公分——

[啊!]

——他跳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

逢阪大河打算要阻止我嗎?龍兒顫抖著回過頭,看向站在窗邊的小小洋娃娃.

「有,什麼事……?」

[…你、你……想、要、幹,嘛?」

沒想到讓人目不轉晴的情景竟然在此時發生——掌中老虎突然痛苦得快要昏過去。

「……我,隻是來拿書包的、而已……逢、逢阪?你怎麼了?(從剛剛開始)樣子怪怪的喔?]

櫻桃小口啊嗚啊嗚的一張一合.腳下則像在跳什麼奇妙舞蹈般局促不安地踏步。手指在臉頰上騷動著而且還小幅度的顫抖了起來。

「你你你,你說、你的書包?可是你的座位不是在那裏嗎?為為為、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那那那那那裏?]

她嚴重口吃,責備著龍兒

「……為什麼會在那裏因為我在和北村聊天時被班導叫去幫忙……所以就順手擺在這裏了……唔喔!」

應該在數公尺外痛苦折騰的逢阪,瞬間縮短了距離來到龍兒麵前小小的身體究竟哪來這麼高的機動力啊?

「……!……!……!」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逢、逢、阪!?」

她以相當大的力量拉住龍兒抱在胸口的書包,打算把它搶過來。

「借借我、一下啦……!給我!」

在極近距離看到的逢阪,臉頰比夕陽的顏色還要紅。可愛的臉龐則像妖怪一般扭曲,表情令人毛骨悚然。

「叫我借你……給你!?別鬧了…!」

「嗚~!]^

推不開她。龍兒賭上男人的意氣用力張開雙腿站住。因為現在放手的話,逢阪小小的身體會向後飛得遠遠的啊。

枉費他還這麼為她用心。

「嗚喔喔喔喔喔~!」

逢阪扭著腰,雙手緊抓住書包,漲紅的臉上雙眼緊閉,額頭上的血管浮了起來她想要以力量取勝

一根兩根,龍兒的手指漸漸離開書包,連叉開站立的雙腳也快被拖走了。說得明白些,他快輸了、已經撐不住了。

「危、危險……讓開、快放、手!]

「恩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呃……」

不行了……!正當龍兒這麼想的賻候,突然看到逢阪兩眼昏花、身子向後仰,小小的手啪地張開,放開了書包——放開了!?

「…啊啊啊¨!!」

「哈啾!」

鏗!

啊啊啊的——是龍兒哈啾的——是逢阪鏗--還是龍兒以上分別是慘叫聲、打噴嚏聲,以及後腦勺撞到的聲音

突然打噴嚏的達阪放開了手,龍兒理所當然順勢向後摔出去。他抱著書包踉嗆向後倒下,後腦勺狠狠撞上講桌.

「呃啊啊啊……痛…痛死我了!你,你……到底在搞什麼啊……痛死了啦!我會死掉耶!」

他淚眼汪汪抗議著。

「唔……」

逢阪發出奇怪的噴嚏聲,周圍的狀況似乎全沒放在眼裏害得龍兒飛出去的她,鼻子發出咕咻咕咻的聲音,接著就搖搖晃晃在桌子間蹲了下去。

「逢、逢阪?喂,你怎麼了?]

長長的頭發垂至地麵,蜷縮得小小的身子低聲呻吟,沒有回答。該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吧?龍兒揉著後腦勺,忍不住跑到她的麵前窺探她的臉。到剛剛為止都還紅得很的臉上頓時沒了血色,顫抖的嘴唇自的猶如一張白紙,額頭上淌著不明的汗水.

「唔哇……你、整張臉鐵青耶!貧血嗎?喂,抓著我」

和泰子平日昏倒時一樣的症狀。這回他聶不遲疑地伸出了手—

[....!]

龍兒伸出的手被逢阪有如冰一般寒冷的手一把甩開逢阪雖然搖晃得厲害,仍然扶著身旁的桌子自己站了起來

「逢、逢阪!你還好吧?]

還是沒有回答她每前進一步,桌子就被弄出喀拉喀拉的聲音,柔軟的長發也隨之搖曳。小小的背影逃跑似的企圖趕快離開。因為剛剛坐在地上的關係,百折裙後頭折到而翹了起來,露出接近曝光邊緣的細瘦纖腿。

「等一下,去保健室休息一下比較好吧?」

似乎有些多管閑事,但是又不能放著她不管,可是正當龍兒準備跟過去--

「別過來——!豬頭!]

她用被逼急的聲音粗暴地說出這句話.緊急煞車!嗯,有力氣大喊,應該沒問題吧

「真真是亂七八糟……」

孤零零被留下的龍兒無力地低語著。

跑出走廊的逢阪腳步聲愈來愈遠教室裏隻剩下那個被叫豬頭的家夥一個人

後腦勺還在隱隱抽痛。差點成為大岡審判下那個要被扯成兩半嬰兒(注:大岡忠相,日本江戶時代的名判官。他對兩名爭奪孩子所有權的母親說道,你們兩人分別抓著嬰兒左右邊用力扭,誰贏孩子就是誰的!最後當然是判給因為怕嬰兒痛列啼哭而放手的真正母親)的書包上麵,慘不忍睹地留下了十道逢阪的爪痕,再加上教室裏原本整齊排列的課桌椅被弄得一團亂,這所有的一切實在叫人難以忍受。

亂七八槽。

桌子,逢阪,全部部是亂七八糟。真是個麻煩的家夥。

神經質的龍兒將桌椅重新排列整齊,一邊拚命想要了解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照理說應該沒有半個人的放學後教室裏.前滾翻出來的逢阪大河、差點被搶走的書包噴嚏、後腦勺貧血少女……不行,想不出來,搞不懂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