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弘晝叫去肯定沒好事,不止鄔安安這般想,裕妃很了解自己的兒子,頓時急了起來,連聲追問道:“你要去做什麼?可別亂來,仔細你汗阿瑪罵你。若真有事,你自己去就行,吳劄庫氏剛到,連茶都沒沒來得及吃一口,她得陪我說會話。”
弘晝說道:“您就愛說話說話,就因著話說多了會口渴。”裕妃臉沉了,弘晝不為所動,手指將案幾瞧得啪啪響,說道:“您別光說不動,上茶水點心啊,邊吃邊問,要不我替您問如何?”
裕妃氣得伸手作勢去打弘晝,他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疲賴樣,還把臉往前湊了湊,說道:“您往這裏招呼,反正我這張臉好看是隨了您,打壞了依然好看。”
“小混賬!”裕妃被氣得笑罵了一句,收回手,卻趕緊吩咐嬤嬤上茶水點心。
鄔安安在一旁端看著母子倆的交鋒,不出所料,以裕妃惜敗告終。
弘晝說話氣人,加上那欠揍的舉動,可在一個母親眼中,哪怕是癩痢兒子,自是萬般好。
裕妃五官長得端正大氣,身形高挑,弘晝長得男生女相,偏向陰柔的美,與裕妃一點都不像,她被兒子拐著彎誇了一句,比吃了蜜還甜,臉上重新堆滿了笑容。
嬤嬤端著茶水點心上來,弘晝看了眼,又有話說了,嫌棄地道:“成日都是這些,豌豆黃吃起來跟春日刮風天氣一樣,噗噗往外噴黃沙。還有這如意卷!”
他嘖嘖幾聲,眉頭緊皺成一團,“一咬下去喀嚓喀嚓掉碎渣,跟下巴破了洞似的,忒埋汰!拿下去拿下去,點心就不要吃了。”
說最後一句話時,弘晝看向了鄔安安,遲疑了下問道:“坐馬車來圓明園,不過些許的功夫,用不著你走路,你應當不餓吧?”
不需要鄔安安回答,弘晝自顧自替她做了主:“算了,不用吃了,就喝幾口茶吧。”
裕妃一下拉下臉,不悅地道:“哪有你這樣的,姑娘家餓不餓,吃不吃點心,要你做主管著了?”
“我還不稀得管,隻吃了一身碎屑,還要更衣洗漱,盡耽誤功夫。”弘晝放下二郎腿,一隻腿伸直,靠在椅背上抻著身子,伸了個懶腰。
鄔安安隻賠笑看著母子鬥法,並不答話。
她不是傻子,如意卷與春卷差不多,麵糊裏加入雞蛋,裹著肉炸成。這道點心外酥裏嫩,要現炸趁熱吃,裕妃肯定早就吩咐廚房準備,不然哪能馬上呈上來。
加上豌豆黃,兩樣點心吃起來都很考驗人的吃相,裕妃可並不如她表麵的那般隨和慈祥。
弘晝是有意還是無意幫她,鄔安安並不想理會,更不會領他的情。
做人兒媳婦兒難,做皇家兒媳婦兒更是難上加難。鄔安安心眼小得很,裕妃是弘晝親娘,把裕妃給她的下馬威,全部記到了他身上。
裕妃看了眼規規矩矩坐著的鄔安安,臉上露出溫和的笑,說道:“弘晝就愛胡鬧,你別去理會他。”
鄔安安羞澀地垂頭笑,恭敬地說了聲不敢。
弘晝眉毛微挑,輕笑了聲,站起來對鄔安安說道:“得了,時辰不早,我們快走吧。”
鄔安安卻沒有動,隻怔怔看向裕妃求助。
裕妃朝著鄔安安勉強笑了笑,撫著額頭,看上去很是無可奈何,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你隨著他去吧,省得他在這裏瞎攪和。”說完,看向了嬤嬤。
嬤嬤馬上拿著個荷包遞到了鄔安安麵前,裕妃笑說道:“拿去玩吧。”
鄔安安雙手接過,依著規矩謝了恩。暗中捏了一下,裏麵硬硬的,估計是玉鐲子之類的東西。
心裏稍微放了點心,裕妃給了見麵禮,至少麵子功夫還過得去,互相客氣著相處,規矩雖多了些,就當是渡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