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麼大的地方都是你的。這可比馬廄強多了,我怎麼能把兩千兩銀子放在馬廄裏麵呢?”他大聲說著,左手提著那隻朱紅色的油紙燈籠,右手緊緊地攥著她,把她拖進一個正對著橢圓形石頭水池的院落,他笑眯眯地用油紙燈籠朝堂屋的門口照了照,“你看,門邊上還有一隻看門狗呢。”
程雅雯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哭笑不得,果然見到一隻中等體型的石頭小狗立在門邊,耳朵豎起,一雙呆萌的眼睛瞅著門外,她的心情微微一鬆,又聽他激動地介紹道:“這是最好最寬敞的一間屋子,我找人都收拾好了。”
他拉著她在屋子裏麵兜了一圈,漸次點亮了房間裏麵零星的幾盞油燈。
這是一個誠實的男人,一點兒都沒誇大其詞,這是一所完全用青石打造的寬敞又陰暗的屋子。
屋裏的燈光很暗,依稀能辨出一切陳設雅致而華美,觸目所及,均是貴重的紫檀木雕花家具。
西側是書房,靠牆書架上整齊地堆放著書冊,書架前麵的桌案上擺放著文房四寶,甚至連硯台也是雕工精美、極為稀罕的端硯。
穿過廳堂,來到東側的臥房。房間靠牆擺放著一張懸掛著緋色紗帳的紫檀木雕花床榻,屋子邊角處通向裏間一個方方正正的石室,對著門口就是一個浴池。程雅雯習慣性地發現石室裏麵沒有窗,轉念一想,反正都在地下,有沒有窗戶都一樣。
“看,你想什麼時候沐浴都可以,”他耐心地給她示範如何開啟熱水。
程雅雯似乎忘記了恐懼。
這所莊嚴華美的石頭房子令她有一種錯覺——這是一個舒適愜意的所在。
她好奇地四下張望,就像衛生巡視員,特地跑到牆角蹲下去看了看,每一個角落都幹淨整潔,又爬到床榻上摸了摸被褥並湊近聞了聞,並沒有想象中的黴味與潮氣,接著她幹脆躺到床上,四肢大咧咧地伸展開來,用愉悅而快樂的眼神凝視著床頂,低聲說道:“我喜歡緋色紗帳,多美!”
他走到床榻旁,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房間裏麵床榻旁邊的石壁上點亮起一盞小小的油燈,細小的燈苗像蘭瓣般閃爍著,燈光黯淡,給人寧靜祥和的感覺,讓人懶洋洋地就想躺下休息。
那黯淡的燈光卻難以遮掩她的光輝。此刻,她的頭發散了開來,像瀑布一般托著她小巧精致的瑩白臉蛋,她的眼睛沉靜而美麗,長而密的眼睫在燈光下投出兩道顫悸著的光影,柔軟的唇上掛著若有所思的微微笑意,雪白的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
他悄悄地側著身子躺了下來,左手托著腦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便再也挪不開。
他沉迷在她身上,覺得她全身都煥發出異樣的光輝。他驚訝於自己對她的獨特感受,一麵盯著她看,一麵拿她跟自己的那些女人對比。
他回憶著在雍州府大堂後第一眼見到她的情景,她麵對府尹顯示出來的機敏穩重,直率大方,跟所有女人一樣,她也膽小如鼠,可她卻單純而率直,沒有任何矯揉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