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凶啊。”薛諶睨了她一眼,思忖片刻,緩緩道出:“我的母族,揚州張氏……”
“那我們就南下吧,你也不願意一直風餐露宿吧?”懷玉不等他說完,從懷裏挑了個饅頭遞給薛諶,“你傷口沒什麼問題吧?”
“哦能有什麼事,以前我爹打我都比這痛。”薛諶嘴裏叼著饅頭,順手將懷玉抬了下來,含糊地回應,好似不太想提起這些事。
“那你真厲害。”懷玉這次是發自內心的讚歎,當初她可是看到了好多血,以為他要不行了。她還記得她以前被先生打手心的時候,痛了最起碼五天。
雖然她還無病呻吟了三天用來逃學。
有了新的目標,決定南下的懷玉在夕陽落下之前心情還是雀躍的,她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能重新住進高閣樓台,被皇兄護在左右了。
但很不幸,當晚就出現了新的狀況。
之前她好歹還有個破廟夠她容身,而如今荒山野嶺,天為枕地為席,雖已入春,卻還乍暖還寒,清晨的露水都會在葉子上結一層薄霜。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薛諶還有些本領,知道如何鑽木取火,否則她就一身布裙,非不得凍出病來。
“喂,虞懷玉,你的分我點。”火光前,薛諶指著她手中的包子。
“我不是給你饅頭了嗎?”懷玉不舍極了。
“你不會覺得夠吃吧?”薛諶催促道:“快點,餓死我了。”
好吧,男子的食量是大些,但從藥鋪拿來的幹糧也不是很多,他們馬上就要彈盡絕糧了。
懷玉準備將手裏的包子掰成大小不一的兩半,大的自己吃,小的那半就給薛諶。
不,她要吃多一點。
“我堂堂夏國公主,居然在這種地方給別人分包子。”
她嘴上嘀咕著,手一撇,大的更大,小的更小。
可是她還是覺得不夠吃,要不先偷偷咬一口吧。
剛準備做小動作,她的手上一輕,大的那塊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易主了。
包子已經進了薛諶的肚子裏,“你就別說那些沒影的事了,包子公主——唉,還是有點餓,什麼時候能吃頓飽飯啊。”
懷玉惡狠狠地瞪著他,那目光就跟有血海深仇似的。
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但是她也是真的好想吃頓飽飯啊!
從當鋪掌櫃那裏拿來的銀子都沒有地方花,衣裳也洗不了,更別提沐浴了……
她必須要在到達揚州之前活下去,而且是幹幹淨淨的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晚上祈禱的原因,翌日黃昏時分,他們就找到了一間客棧。
他們沒走官道,專門挑了一條崎嶇的偏道,客棧偏僻又破舊,有一架大旗子,旗子破了幾個洞,迎著風咆哮著,風也將殘損的大門吹開,裏麵的光線很暗,陰森森的,好像是專門為他們這路人開設的。
但他們還是在睡地上和這間客棧中選擇了後者。
踏進來的一瞬間,懷玉就有些悔意。
這間客棧果然如同所有路邊客棧那般,油脂將桌麵襯的鋥亮,一股子腐朽的木頭和廚火的味道撲麵而來。
但莫名其妙地讓人窒息。
“喲,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櫃台前的店小二一看人來了,立馬拿著茶壺過來斟茶,十分熱絡。
薛諶微笑:“住店,還有雙份招牌菜。”
懷玉縮在他背後,扯了下他的衣袖,悄聲說:“你不怕這是黑店嗎?”
薛諶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都餓成這樣了就別這麼多事了行嗎?”
懷玉搖了搖頭,她餓,但是她可不想半路出什麼岔子,她要比薛諶更懂得小心,她做到在警惕這裏的一切的前提下好好休息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