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衡死了,就在冬天……
解遲接到消息時,整個人都懵逼了,他哥死了,從此他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
那日的薑之燃也如同被抽了靈魂,他臉色煞白有些虛脫地倚靠在沙發上,籲出一口連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氣。
解衡死了,這個他跟了八年的男人死了。聽到一個相處八年之久的人離世的消息,薑之燃震驚哀痛之餘亦心裏揪得難受。
他拉開抽屜,拿出裏麵那包已經許久未動的煙盒,他走到醫院長廊的盡頭,在烈烈寒風中點燃猩紅的雲煙。
他以為他會抽煙這事解衡並不知道,因為薑之燃在他麵前從未吸過。
他猛吸一口辛辣,煙霧繚繞從口鼻輕噴而出,他看著這cbd地段櫛比的高樓與繁華,回想到自己初入這個城市時那副懵懂無畏……
一個同床共枕了八年的人突然離世,他不可能沒有一點悲哀,可他給自己找了個相當合宜的借口--這是自己上了年紀的緣故……
冬月
北京冬日的早晨,天還霧氣茫茫的一片未散去。
三環開外的那個公墓園裏,一個風水極佳的墓碑前,站著十幾個衣著黑喪服的人。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和這肅靜的地方很是相稱。
久久的悼念後,眾人散去,唯有一個背影姣好的男人,儼乎其然地站立不動。
薑之燃知道,解遲隻是一時沒法接受罷了,可嘴唇囁嚅了幾下,最終還是壓下了安慰的念頭。
周民安回首看了看,他走到解遲身邊,鄭重地拍了拍他肩膀,“你哥給你留了東西。”
解遲緩緩抬起頭,看著這個同自己說話的中年人。這是他周叔,他爸中年時收留的一個北漂者。後來他爸走了,但周民安卻依舊盡心地留在了他哥身邊。
他看著這個盡心幫著解家二十多年的人,默然點點頭,就上了車。
解遲上了車後,坐在副駕駛的男人轉過頭,他從包裏拿出一個牛皮紙封袋,“你好,解先生。我是你哥的遺囑律師,王澤。這裏是你哥留給你的公司股權轉讓協議和資產分配,還有你哥的一些其他遺囑和信件,如果你確認沒什麼問題的話,可以直接簽字。”
解遲打開袋子,拿著合同紙張翻看了幾眼,就在上麵簽了字。他把合同裝進紙袋後,留下幾張他哥的手寫信。
——小遲,過幾天就是你二十歲的生日了,哥先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回想上一次忙裏偷閑寫信,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
你以往總說我不陪你過生日,是哥的不好哥的錯。最近公司事務又忙了起來,快年關了嘛,每年都這樣。
不過哥想著,男孩子嘛,二十這個年紀還是有很多意義的,哥決定過幾天一定請假,陪你過生日
……
——解遲,你今天十五了,平時看著安安靜靜一個人,烈性子全給悶肚子裏了。
打你那是輕的,要是下次你再找薑之燃麻煩,我不打斷你一條腿!
今天你生日,就不說這些話了。你哥昨日個兒,立了個遺囑,以防萬一嘛。遺囑裏在上海浦東郊區留給薑之燃的那套房子和地,你就不要掙了,你又不缺
……
——薑之燃……算來跟我回來也有三年了……那時見你青澀可憐就領回來了。
這幾年裏,你是個合格的情人。
能留你這麼久也是你識趣懂眼識,跟其他人不同,你知道自己的本分,還留你多久,我也說不準……至少目前我是滿意的。
或許…哪天我死了,你可以隨時離開,但至少不是現在。
解遲垂眸看著紙張上幹涸已久的筆記,半晌,他挑出他哥寫給薑之燃的那張撕碎團緊後,扔進了車門收納裏。
他合上其他信件,手肘撐著車窗,茫然地看著這北京城早上未消的雲霧。
他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回到三環區後,解遲下了車就把自己關在樓上書房裏。
解仁老來得子,六十八歲時又得一個小兒子解遲,全家上下都跟著疼。後來他去世,照顧小兒子這事兒就落在了大兒子解衡身上。
解衡雖然對他管教的比較懶散,打罵少有,或許是長兄如父,解遲見著他哥那張臉,心中總有些莫名的害怕。
解仁是在他十歲那年死的,死後也就三年,他哥就帶回來一個小白臉。
雖然那時他就是個剛上初中的小孩,可對於xaxq這些卻早早知曉,解遲知道他哥帶回來的這個是什麼人。
他也曾在放學後,偷偷摸摸趴在他哥臥室門縫下偷看。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哥可以這麼恐怖,這讓解遲更加害怕他。